燕鸿看了兵部新发下的月报,面上勉强还稳得住,可声音有些颤,叹了一口气:“宁为钧的烂摊子撂倒了没人敢收拾,独他一份!”
柳佑立在燕鸿身侧,面露难色,道:“萧司马以自家的两间?库房为标杆,逼得朝中持有库房的官员管事交出?账簿、打开库门,公然查对。他这一招,不知比宁为钧要高明了多少。皇上此次用人不以贤以能,倒是懂得用巧了。”
“皇上是拿准了他的身份与脾性。这蠢材。”
燕鸿将扳指摘下握在了掌心。萧承晔是他看着?长大的,到底几斤几两,他怎会?不知,只怕身后教唆引诱的大有人在。
这场勾心斗角中,萧承晔只是棋子,背后那人是想借他的手,来抓自己的把柄。
柳佑打量了眼燕鸿,又作揖宽慰道:“萧司马是个心性纯直之人,并非是不孝敬燕相,他不知这背后的关联甚深,胸中又有少年?血性作祟。”
“什么少年?血性,我?看他是愚昧罢了,”燕鸿冷笑而嘲,眉心微凛,深不见底的眸子又不觉看向柳佑,道:“我?见柳大人比他也年?长不了几岁,怎么就差上这许多。早让他跟着?你多学学,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柳佑的鬓在暗处瞧得不分?明,面容倒是年?轻俊美,他躬身一拜,面上有笑,语气却稍沉了几分?:“下官卑贱,怎可与萧司马相提并论。下官生来就是孤苦命,懂事的要比同辈人早,可也有过不经事的时?候。”
燕鸿眉头愈深,心中烦闷,也并未在意他此时?说的什么。
相府的后院养着?几只白鹤,白羽鲜亮,可这终究不是它们能展翅之地。
燕鸿将手重?重?地搭在栏杆上,说:“他们既用了萧承晔,肯定?还布了别的局,挖好了坑等着?他跳进去?,只怕邺京城这火|药的篓子迟早是防不住。你得抓紧了。”
柳佑也望着?栏外的景致,盯着?那几只白鹤,谦和的目色中藏着?不明的野心,道:“火门枪下午便已经押送出?城,等倭寇攻下了三郡,北林寺一案的风头便会?过去?。任他们再闹,也闹不了多久了。”
第65章 我们 以色侍人的皇帝,你是自古以来开天辟地的头一个。
白日渐短,百草萧疏,邺京满城已俨然泛起了冬意。
这几日御医来衍庆殿还很是勤快,对外?称皇上仍在病中?,不便?早朝议事。宫外?闹翻天了,似都与他这皇帝没半点干系。
魏绎体格好?,恢复起来比常人快,早几日前便?能?下地走动,只?剩些疤痕未愈。
倒是林荆璞不凑巧赶上这场寒chao,病症又拖上了几日,治了几天还是有些咳。
魏绎让御医院取了上好?的?珍品鹿茸要给他养着,可他每日仍只?是吃些惯常的?药。这样名贵的?补品,一旦补进就得常年续着,若只?是寻常的?富贵人家也吃不起。
难得天气放晴,殿内的?宫人先玩起了投壶,林荆璞裹着绒披坐在一旁看?。
魏绎在屋内闷久了也觉得没劲,闻声脱了厚重的?袍子,过来同他们玩起了蒙眼投壶。
十投九中?,称许欢呼声雀跃。
魏绎摘下了眼前的?黑布,望着那满当?当?的?壶,倒又觉得无趣了。他回头看?了眼林荆璞,便?走去递了一只?箭给他,“玩吗?”
林荆璞捧着暖炉与瓜子,日头照着他的?鼻梁,面色有几分惨淡。
“我不喜玩这个。”他淡漠拒了。
他与魏绎曾玩过一次投壶。
林荆璞投不大中?,若只?是技不如人倒也罢了,他心胸还不至于这么狭隘。可偏偏魏绎还总故意为了讨好?而让着他,反而惹得他心中?焦躁不喜,便?没再玩过这个。
魏绎一笑?,右手收了箭,左手的?黑布递到了他跟前:“那玩儿这个?”
林荆璞眉心微落,眼里掺了些旁人读不懂的?情趣:“你能?玩儿了吗?”
“朕早能?了。朕顾忌的?是你的?身子。”
宫人搬来了椅子与茶几,奉上了果蔬。魏绎坐了下来,伸手掐了把他脸上白皙的?薄皮,没多少血色,颇觉扫兴地将?黑布随意挂置在了他的?颈上。
林荆璞若无其事地扯下那玩意,工整地铺在腿上,漫不经心道:“你以前要玩便?玩,也不似这般顾前顾后。”
魏绎剥了个橘子吃:“朕大了一岁,知道惜命,也知道疼惜人了。”
算虚岁,他们今年都二十有一了。
林荆璞掌心接过一瓣橘子,吃下,望了他一眼,又将?话绕了开:“这么说来,你前些日子训斥常岳,又将?他调离至宫外?督查巡防,原是因他耽误了你的?风流快活。”
魏绎将?剩下的?橘子一口吞咽了下去,凑到他耳边调戏:“朕是要为你出这口气。他擅作主张伤了你,本该受罚。”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动情,真假难辨。
林荆璞面上仍是不以为然:“为美人诛忠士之?心,来日史官口诛笔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