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刃想了想,道:“前尘已逝,来日可期。”
楚言微怔,却见侍卫的脸上是一如既往而令人心安的淡漠和镇静,嗓音清冷冷的很是好听:“主上自幼多舛,岂会是错不起输不起的人。无论如何,属下都是主上手中的利刃,只看主上想要指向何处罢了。”
楚言忽然百感交集。
侍卫,那是伺候主人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是必须有数的。
要是换个别的什么人来,比如换秋槿那小丫头来,说的定然是“主上至情至性,只不过一时被白华那小人蒙骗……”诸如此类。
偏偏唯有墨刃,会一本正经地说他错了,输了,嗓音冷冷的,却莫名地很好听。
他年少时候就是喜欢死了阿刃这样的性子,才会那么疼爱他,时时刻刻都想留他在身边儿,时不时地逗弄一下,偶尔也会和小侍卫吵吵嘴……
可后来,怎么变成了那样子。
他是怎么狠的下心呢……
“……主上。”
许是楚言许久不出声,墨刃无措地抬眼,几乎就要忍不住翻身下马跪着请罪,“属下……失言了。请主上责罚。”
楚言惊醒过来。激烈的情感交杂着一齐涨上,他心疼得如被刀割,连声哄道不怪罪不怪罪,许久才将墨刃眉眼间飘起的不安给安抚下去。
所以,他前世是怎么狠的下心,把好端端一个人磋磨成这个样子……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两个人各自都在心里想着心事,默然不语。直到走到了长青城的城门口,才不约而同地缓过神来停下了马。
环视一圈,主仆二人的脸色却都变得不好看了。
城门处并没有风雨两位影子护法的身影。
楚言袖口中的手指已经握紧,冷声道:“黑鹰已出,若不是发生了大事,护法不可能不到。阿刃,进城,去水镜楼找人!”
墨刃心领神会,殿主的话音未落,两人便不约而同地一夹马腹,两匹骏马嘶鸣扬蹄,如一阵狂风掠进城门。
就像楚言所说,长青是个与其清秀名字不符的动乱小城,敢住在这里的百姓无一不习惯了江湖中人时不时打打杀杀的日子,就连城里的路也修的比寻常的平坦宽敞。
两人一路驰马,并未遇到任何阻碍,奔着那一进了城门便出现在视野中的琉璃瓦高楼而去。
人未至,声先闻。两人拐过一个路口,就听一阵如浪似的呼喊传来。
前方人头攒动,围着一块高台。高台之上几个人影上下飞翻挪移,兵刃的寒光闪烁其间,似乎正在比武,又像是在合围什么人。
楚言与墨刃迅速下马上前,齐齐一惊。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光景的白袍少年正被另外四人一齐围攻。也不知这里交战了多久,白袍少年汗shi衣衫,喘息不稳,明显已经力竭,这时已经左右支拙,险象环生。
楚言倏然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影雨?他怎么会和人打起来了?影风呢?那四个人看招式似乎是旭阳剑派的……——不好!”
就在这时,场上的影雨似乎终于支撑不住,脚下忽然一个踉跄。
那四人见此破绽毫不留情,四把长剑从四个不同的角度,冷酷无情地向力尽的少年斩下!
影雨已经在此战了约半个时辰,早已经不行了。少年绝望地仰起汗shi的脸,右手又痛又酸胀地发抖,剑几乎脱手。
他不能死在这里,风大哥还被水镜楼所困,殿主和他墨刃大哥马上就要到了——
在逼近的死亡面前,九重殿最年幼的小护法从未这样地痛恨过自己的无力。
因虚脱而渐渐摇晃的视野中,一个漠然挺拔的黑色身影浮现出来。那双眼睛像是在审视着自己的狼狈,总是淡淡抿着的唇中似乎随时都会说出训斥的话来。
……大哥教导过,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能闭眼,更不能松开手中的剑。
牙关紧咬,少年眼中猛然迸发出不甘的光芒,毫不回避地直视冰冷的剑芒。
他影雨是九重殿的护法,就算是死,也不能失了殿主的面子,折了九重殿的骄傲!
电光石火,一念之间。
一柄漆黑如夜的修长剑锋,像是一线暗色的光,无声却极速地闪现在影雨的眼前。
漆黑的剑,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插进这个本不可能被外人插入的战圈,与直向着影雨前胸而来的一剑相击!
然后使个粘字诀,竟将对手的剑牵着变了个方向,与另一人手中的剑狠狠撞在一块儿。
锵!——
两把剑发出清脆的相击声,双双被打上半空,在日头下闪烁着银光!
这时周围人才惊觉场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年轻的黑衣青年,顿时口中发出一阵惊呼,半是为了这人Jing妙的身法和剑法,半是惋惜——
场上围攻影雨的可是四名旭阳弟子,即使化去两人的攻势,也无法阻止影雨身后逼来的两把剑!
墨刃不慌不忙。
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