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刃注茶时的神色很认真,几缕黑发搭在白皙的耳垂旁,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微微地晃动。沁人茗香伴着注水声弥散开来,使人不知不觉地平和了心境。
一声轻响,Jing巧的茶杯与杯托一同被置于楚言面前:“主上请。”
“阿刃。”伸手拿起墨刃敬上的茶时,楚言没有发现自己的眼底荡起了多少温暖。
他顺势抬盏入口,舌尖一片清苦。
果然……是与遥远模糊的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味道。倒是难为墨刃几年没碰茶具,还能做到如此上等的地步。
楚言不禁心内轻叹一声:依那人不放过自己的性子,大约是前些日子躲起来偷偷练过的罢?
“徐公子请。”墨刃又为徐明溪上了茶,无可挑剔的礼节,倒是让徐明溪有些不自在,连忙双手接了。
——毕竟,他见识过墨刃的武功,再加上江湖上传的“九重殿之利剑”的名头,早就把他当成冷酷嗜杀的高手一类人物。
谁能料到这位“冷酷嗜杀”的高手,如今手执青壶,煮弄香茗?
且那动作之标准比之世家公子也毫不逊色,给人好一股清雅韵味。
……虽说是有够暴殄天物的吧。
倒茶、迎客?这是侍卫管的事?哪家的侍卫会干这等伺候人的活儿?这楚殿主,分明就是把利刃当着仆从丫鬟来用么!
徐明溪暗自愤愤着,低头啜一口茶就眼睛发亮,忍不住赞道:“好茶,墨公子好手法!”
算了算了,什么暴殄天物,他还是莫要管那闲事儿了……
“呵,那是自然。”墨刃还没说什么,楚言就颇为洋洋得意地接了话。
“……主上,”墨刃却在殿主身后弯下腰来,蹙眉低声问,“属下许久未弄过茶,不知可还入得口……”
“傻话!”楚言失笑,拽了墨刃坐在自己身侧,将手里茶杯凑过去,“来,入不入得口,自个儿尝尝。”
徐明溪默默地侧开了眼。他感觉这事态似乎有点儿要往其他的方向跑,并且拉都拉不回来的趋势。
他急忙重重地咳了咳,试图力挽狂澜:“咳咳咳,楚殿主!其实——其实徐某今日来,是在这毒药间发现了些线索……”
“哦?徐少侠请讲。”听到线索,楚言也姑且敛了容——可执着茶杯的手却没放下。逼得墨刃不得已,就着他的手草草饮下了那口香茗。
楚言这才放下手,再次将目光转回那张纸上,听得徐明溪道:“是生长地。这毒的原材均是罕有古怪的东西,昨夜淼儿与贵殿四护法查了一晚的典籍,核查后方知大多都是生长于南疆,甚至有些是那儿独有之物。”
“南疆……”楚言眉头一皱,第一时间就想到那日的毒虫,“蛊毒之术盛行之地啊……倒是不意外,你旭阳剑派可曾与南疆有仇?”
徐明溪叹息摇头,道:“未曾。且我派门戒森严,弟子的身世都是要调查清楚的。若是说被南疆人混了进来偷学了招式,徐某实在不敢相信。”
楚言摇摇头,呷一口茶,道:“啧,金乌令一出,孤还琢磨是什么幕后黑手推着盟主府搞鬼。现在看来,莫非那黄天佑……”
话语一顿,他眼中冷光乍现,字字杀意,“是想勾结外夷,惑乱中原?”
“楚殿主慎言!”徐明溪眼瞳一缩,心内吃了一惊。
不,他并非没冒过这种念头。
他只是没想到,楚言居然敢这般大胆地直接宣之于口。
毕竟,黄天佑再如何不堪,那也是中原的武林盟主,盟主府勾结南疆侵害中原势力,这……这若是真的,那岂止是奇耻大辱一句能说得尽的!
楚言却反而畅快地笑起来:“孤随口一说罢了,徐大师兄又怕什么。”
徐明溪眼角一跳,寻思着方才那样的杀意,怎么也不像是随口一说的样子啊……
正这时,窗外掠过一片黑影,一声尖而长的鹰鸣声传来,传入三人耳中。
墨刃神色一凛,看向楚言,“主上,是讯鹰。”
后者肯许地点一点头,就见墨刃身子一绷,眨眼间就没了影儿,只余下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窗户吹送着夏日的暖风。
楚言探头往窗外一看,墨刃的人已经闪现在屋檐之上。
一只金瞳黑鹰从半空中扑下,啁啁地叫的欢畅,绕着墨刃飞了两圈儿,乖乖地停在他伸出的臂上,任他取下绑在腿上的信件。
殿主就忍不住心里琢磨:阿刃还真是招鹰喜欢……好像九重殿的灵鹰就没有不亲近他的,这又是什么体质?
说实话,看着阿刃那么顺手的撸鹰,被鹰这么蹭来那么蹭也不躲的,他还真有点醋……
“这鹰倒是有灵性得很,”徐明溪也往外瞧着,口中啧啧称奇,“可若是送的消息半途被敌人截下了,该如何是好?”
楚言颇为神秘地眯起凤眸,不说话。徐明溪知道他大约是有独家的法子,也就很识趣地不再追问。
几个呼吸后,墨刃从窗外翻身进来,将信纸递给楚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