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陆铎玉,金子晚眼底带了两分笑?意?:“他呀……”
他摇了摇头:“小孩子心?性?,总觉得是空青夺了我的权,一早就对?他吹胡子瞪眼,哪怕我同他说了这所谓的权力我弃之敝履,他也只觉得我是强颜欢笑?。”
顾照鸿也忍不住笑?:“确实是小孩子。”
但也真?心?实意?得可爱。
顾照鸿想了想,又问:“那空青对?你有敌意?么??”
毕竟也是九万里这个凌驾于百官之上的检察部门?,权力之争可不是过家家闹着玩的。
金子晚却道:“他不会。”
顾照鸿注意?到?,他说是“他不会”,而不是“他没有”。
见顾照鸿扬眉,金子晚想了想:“这个故事还挺长的。”
顾照鸿弯起眼睛笑?:“左右也无事可做,我帮你把易容卸了,我们到?床榻上去一边休憩一边讲故事好不好?等讲困了正好可以睡个午觉。”
金子晚欣然?应允。
于是顾照鸿便差下人打?了谁来,下人还问要不要热水,顾照鸿怕烧水时间长金子晚脸上不舒服,于是温言谢绝,只说正常的井水便好。
于是下人把水端来得很快,顾照鸿谢过他,用自己的内力将那盆凉水捂得温温的,再用手帕浸shi了给金子晚轻柔地擦去易容。
等易容之物?卸去,又把顾胤配的凝胶给金子晚涂上之后,两个人便亲亲热热地躺在了床榻之上,盖着同一床被子,一个讲故事,一个听故事。
金子晚还有些想笑?:“前些天还是你给我讲血月窟的故事,现在就是我给你讲空青的故事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顾照鸿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尖:“谁让我们两个都是好打?听的人呢。”
金子晚这下真?的笑?出声了。
笑?过了以后,他便开始讲他和空青的事。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先皇在位的时侯,有一年爆发了蝗灾和旱灾。”
顾照鸿回忆了一下:“依稀有点印象,但那个时候我好像也才十几岁,记得并?不是很清楚。”
“你记得不是很清楚的原因?可能不只是因?为你才十几岁,”金子晚道,“更是因?为你们在蜀中?,而蝗灾和旱灾发生在豫地。”
“在那一年之前,已经有了连续三年的小旱,豫地的粮食本就不富裕,勉力够个生活温饱也就罢了,可第四年,出现了大面?积的蝗灾。”
金子晚的声音很是清冽好听,如同宝珠落玉盘,但说起这些惨烈的天灾时,也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蝗虫铺天盖地,所到?之处颗粒无收,豫地十一府,有八府都已经粮绝,不得不开仓放粮,可这些陈粮也是杯水车薪,救得了一万,救不了十万。”
“先皇下旨让没有蝗灾的府送余粮去豫地,但多方势力倾轧之下,到?了百姓手里的,才能有多少粮?”金子晚淡淡道,“大部分人故土难离,又有赈灾粮在路上,于是还留在了豫地,但还有一部分人,实在是等不下去,便北上乞讨,成了流民,想去到?京城,在天子脚下得到?庇护。”
“走的最快的几百个流民被放进来京城,但随后有几万的流民接踵而至,究竟要不要把他们放进京城里,能不能把他们放进京城里,成了当时每日早朝都要吵的问题。”
当时那半个月的早朝,各文官吵得恨不得把金銮殿的顶都掀了。
主张要放进来的一派认为,都是我大盛朝的子民,为什么?不能放,凭什么?不能放!而主张封紧城门?绝不能将他们放进来的一派又认为,流民人数巨大,甚至快要超过了京城原本的人数,若是放进来,必然?会惹得京城民心?大乱。主放派又说,可难不成就看着他们尸横遍野,活活饿死在城外么??主封派又说,若是流民中?有人带了瘟疫进了京城来,那后果谁来负责?
因?为一时之间定不下来,所以先皇也只能先下令让守城卫先将流民关在城外,但会每日前去布粥,给他们搭建一些临时的住所,等到?拟定一个多方面?的隐患都能平定好的计策后,再将他们妥善安置。
可这计策一定,就是一个月。
京城里的赈灾粮食本就是按照京城的人数估算的,根本没办法长时间地供给如此多的流民,而其他府的赈灾粮又都还在路上,所以在一个月后,京城断粮了。
京城内的百姓已经拿不出多的粮食去救济流民,只能自己也勉强保持温饱,而京城外的流民,在发现碗里的粥一日比一日稀了之后,再也要不来一碗哪怕是只有几粒米的粥了。
“那一年我十二岁,”金子晚声音里有些怅然?,“那是我见过的人间地狱。”
没有吃的,人骨子里的残忍和为了活下去的自利暴露无遗。
树根虽然?难以下咽,但起码能有饱腹感,偶尔若是能在树干中?发现一只树虫,那简直能让人欣喜若狂。京城外榆树众多,是最先被流民们吃光的。观音土虽然?不能消解,味腥而腻,绝大多数人在吃了以后十天内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