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柳蔓香也收了脸上的笑,摆出严肃的脸色,“四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也一直视谢家为本家,只要您一句话我柳家所有人都为四爷出生入死,但蔓香还是得说句僭越的话。”
“四爷,江南租户租限大部分在五月,往年也都是谢三爷五月下江南。这次偏是赶上老爷子寿宴,庄主为何把您派来江南?谢家广邀群雄,您却不在场,岂不是笑话?这寿宴四爷若在,我柳蔓香下刀子也要去赴,若四爷不在,我又为何要去?”
柳蔓香看不出谢怀风的脸色究竟是好是坏,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就算僭越也须得说了。
屋内挂了足足四盏灯笼,亮如白昼般。
柳蔓香一席话说完,谢怀风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已凉了。
柳蔓香自知僭越,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谢怀风觉得她自持甚高还管起他的家事来了。她一改方才从容的姿态,匆忙站起来,“四爷,我让小如换了热水来。”
说罢她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没过一会儿方才带谢怀风来的那个侍女敲了门进来,没用柳蔓香吩咐,她进来时手上已经拿着一壶热茶。竟然是直接把茶壶跟茶叶都给换了,乖乖,那可是千金难求的明前龙井新茶。
谢怀风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奢侈的喝茶法子打动了。
他一张脸隐在蒸腾的热气里,声音淡淡的,“香姐,今日这话我便当没听过。”
柳蔓香暗暗心惊,低头称了句是。
谢怀风喝茶的声音快被柳蔓香的心跳声淹过,她这才反应过来,她一个外人都明白的道理,他谢怀风身处谢家又怎会不知,落日山庄庄主谢堂风为何将谢家老四从寿宴支开,谢堂风为了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当真不忌惮他四弟“风流剑”吗。
何须她多嘴提上这么一句。枉她这几年孤身一人发展起这么大的产业,遇上谢怀风的事便急躁起来,实在不该。
因着她最后这番僭越,柳蔓香一直在心里后悔。反看谢怀风,说当做没听过便真的同没听过似的。
龙井毫不客气地喝了足足三壶,笑着谢过柳蔓香破费,又带了一包柳蔓香调给玲珑的香膏之类才告辞。
回客栈的时候已经不早,谢怀风拎着一袋香膏想送给玲珑,没想到这小丫头今天不知怎么早早便睡下了。
他只得先把这些东西带回自己房里,他人刚站到门口,旁边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郁迟探了个脑袋出来,看见他瞬间缩了回去,然后整个人站出来,张了张嘴,半晌说了一句。
“你回来了。”
谢怀风点头,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拿。
郁迟盯着他手上的东西,动了动鼻子,没说话。
谢怀风被迫无奈,展开给他看,“玲珑那丫头的,她今日怎么睡这么早。”
“同我切磋,累了。”郁迟答。
谢怀风挑眉,“没哭?”
郁迟想了一会儿,“让她了。”
谢怀风笑出来,想说你让她被她发现才会哭,堂堂正正的输说不准还不会哭,不过还是忍着没说。
他们两个大男人一直站在房门口聊天也不太好看,谢怀风点了个头,“辛苦了,早早休息吧。”
郁迟看他手上的香膏,“你去见柳蔓香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酱牛rou
谢怀风这下倒是真有点惊讶。
显而易见,郁迟对他有足够的了解,这不仅是从江湖传言中能得来的了解。郁迟第一眼就知道他的身份,甚至从他手上拎着的东西便能推断出他今晚去见了谁。
至于郁迟到底是谁,谢怀风却不得而知。
这种不平衡让谢怀风有那么一点不适应。他看着郁迟脸上的软皮面具,突然生了点窥探的心思,这点心思愈演愈烈,催着他伸手往郁迟面前去。
若是换了别人,这个举动无疑是唐突的。但面对这份唐突,郁迟就愣愣站着,整个人看上去有完全不符合他气质的呆。
谢怀风手指顿在半空,他这个动作本身就带着试探,却没想到这人一点防备也没有。这就是江湖闻风丧胆的夜修罗,这就是一人一刀将慕容灭门的夜修罗。
“能看吗?”谢怀风收回手,改成了询问意见。
谢怀风站姿很闲散,举手投足间都是恣意潇洒,伸手过来的时候像摘一朵花的姿态。郁迟狠狠咽了口口水,他压下自己心里很是隐蔽的紧张,抬手解了面具绑在后脑的绳结。
之前谢怀风还以为他是脸上有什么印记,或是伤疤,但没想到面具摘下来是这么一个翩翩少年。原本隐在面具后的眼睛现在露出来,里头装着犹豫和试探。郁迟手指紧紧捏着面具,快把它揉成一团。
“我戴面具只为方便。”郁迟讲话干巴巴的,似乎总找不到更好的措辞,但是又怕失去说话的机会。
“浪费了这张脸。”谢怀风收了自己瞬间的惊艳,诚恳评价。
比柳蔓香好看吗?
郁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