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谢谢你。”林阮对世宁道谢,世宁摆摆手,开着车走了。
人群又把目光放在了林阮身上。这年头小轿车还是个稀罕的东西,轻易见不到的。
孟真从人群中钻出来,冲着林阮打招呼。他是林阮的同班同学,也是林阮的朋友。
林阮和孟真一道走进校门,围观的人依然不少,他们看着林阮,然后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
孟真瞪了一眼,“看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小汽车啊!”
周围的人被这么一说,也都渐渐散开了。从林阮身后走过一个人,走到林阮身边的时候,不轻不重的撞了他一下,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孟真看了眼,道:“李铭文怎么回事,撞了人都不道歉的。”
李铭文是林阮他们班的班长,他的成绩很好,一直是他们系里的第一。说起来,刚上大学那会儿,李铭文和林阮还住一个寝室。只不过林阮当时只在寝室住了半个月就被叫回去了,所以跟李铭文没什么交集。
燕京大学的教学设施是一流的,两个人一个寝室,配有浴缸饮水器电话亭。相应的,燕京大学的学费昂贵的惊人,是普通私立大学学费的三四倍。李铭文家境不太好,但他努力上进,勤工俭学,系里的老师主任都很喜欢这个学生。
林阮走到孟真身边,“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他?”
“谁知道,他总是一副这个世界对不起他的样子。”孟真一拍手心,“我知道了,肯定是演讲比赛的事。”
“演讲比赛怎么了?”
“决赛的时候你没去,演讲比赛得冠军的是他。我那天说你的演讲稿写的比他好,要是上台肯定得奖。他听到了,就很不高兴。”孟真道:“其实他这一个星期都对你没什么好脸色,但你一直没发觉而已。”
“原来是这样。”林阮道:“那我以后远着他点。”
孟真摆摆手,问道:“刚刚送你来的人是谁呀?你哥哥吗?我从前都没见过。”
“他不是我哥哥。”
“那是你什么人?”孟真问道。
林阮犹豫了一下,道:“我家里人。”
“家里人?”,孟真问道:“上周演讲比赛你请假回家,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家里人。”
林阮想了想,“算是吧。”
孟真皱眉,“什么叫算是吧?”
“算是吧·····就是····”林阮没说完,快步向前跑去。
“你还没跟我说完呢!”孟真见林阮跑了,赶紧去追。他一边追一边喊,惊动了结冰的湖面上的飞鸟。
孟真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太清闲了。孟真家里开着两家绸缎庄,一家当铺,一家药铺,算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孟家父母很宠爱孟真,孟真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对他也很好。孟真有钱有家有底气,从来没为什么事发愁过。
为了搞清楚林阮口中的家里人到底是谁,孟真磨了林阮一整天,到了下午放学,孟真的兴趣成功的从家里人变成了林阮的家。
林阮家境很好,这是学校公认的,他平时穿的用的都是好东西,为人温和谦逊有教养,说话做事不急不缓透着一股从容。很多人都猜测林阮是出身大家族的小少爷。
而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孟真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林阮的家庭情况。
我实在是太不称职了,一点都不关心林阮!
“你就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孟真拉着林阮,说话哼哼唧唧的,不自觉的撒着娇。
林阮看着孟真,“真的很想知道?”
孟真用力的点头。
林阮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告诉你。”
孟真立刻就笑了,头点的飞快,但是手依旧没有松开。
林阮看看他,他看看林阮,“我怕你跟早上一样。还没说就跑了。”
林阮无奈了,“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你知道兰公馆吗?”
“兰公馆湛三爷谁不知道,”孟真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难不成你是兰公馆的小少爷?”
孟真又一想,“不对呀,湛晞姓湛,你姓林,你俩总不能是一家吧。”
林阮就笑,“我不是兰公馆的少爷,湛晞也不姓湛。”
“对对对,湛晞是旗人来着。”孟真才想起来。
林阮道:“我其实是兰公馆的下人,从小卖给他们家的。先生人好,所以允许我念书。上周我请假,就是因为先生从国外回来了。”
孟真一时间无话,显然在消化这个信息。
“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有些复杂,我有父母和弟弟,但是户籍是在兰公馆的。今天早上送我的人是管家的儿子,也是先生的助理。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确实是一家人。”
孟真依旧沉默,林阮皱起眉,小声问道:“怎么了吗?”
孟真脑海里不断涌现满清十大酷刑,而下人这个词好像天生就和悲惨脱不了关系,孟真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