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秋脸上发烫,拉开窗户佯装要帮男友房间通风,心跳加快很多。
他收拾了整整一下午,把公司文件资料装一箱,常用衣物收几箱,宽胶带不知不觉用完了几卷。
偌大衣柜渐渐空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一柜暗格,没有上锁。
暗格是这栋房子上任主人打造的,之前放的是保险箱,后来保险箱带走了,就变成一个推拉式的空柜子,可以在衣物的掩护下放点重要的存折合同。
这个暗格在季临秋房间里也有一个,他一直空在那没用。
但姜忘这边……会不会放着什么?
季临秋思忖半天,还是决定不要看。
他和他已是极亲近信任的关系,但也不该做多余的事。
没想到暗格搭扣早已老化,加上外头几件大衣外套被取下来,惯性一松便滑动到另一侧,露出里头鼓鼓囊囊的布包裹。
……布包裹?
季临秋怀疑他是压着什么床单被褥的没洗,做好被臭到的准备闻了一下。
恰恰相反。这个包裹被洗的很干净,里面还有樟脑丸的浅淡味道。
包裹下压着几封信,都是杜文娟写来的家书。
这一点他倒是知道。
当初彭星望发现姜忘衣柜里藏着这么个好东西,嚷嚷着要把自己收到的信也放进去,和哥哥的压在一起。
季临秋犹豫再三,还是轻轻取下那个包裹,抱到床上缓缓打开。
布包裹一解开,又露出崭新的软滑毯子,叠成四方块很整齐,里外都放着驱虫木丸,显然里面还裹着别的东西。
他忽然有些醋意。
到底是什么东西要仔细保护到这种地步?
季临秋屏住呼吸,把毯子掀开一角,只打算看一眼就放回去,等会打电话跟姜忘道歉。
却在看清的那一刻愣住。
露出来的那块面料,他实在太熟悉。
混纺羊毛,传统立领,纽扣是深灰色。
我母亲送我的那件衣服怎么会在他衣柜里?!
那是她亲手做的——
季临秋一瞬间以为他偷拿走这件外套,又很快发觉哪里不对。
不,这绝不是今年才拿到的新衣服。
此刻惊诧占据他的全部情绪,以至于季临秋直接把那件衣服拿了起来,足够谨慎仔细地尽数展开。
——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裁剪款式,颜色面料,甚至是纽扣上的划痕,全都一致。
他过年削苹果时一个失手,刀尖在纽扣上抵了一下,以至于有个rou眼几乎不可见的浅坑。
可在这件大衣的扣子上,也有一模一样的痕迹。
季临秋这一刻像是呼吸如同冰封,转头快步跑回自己房间找出那件外套,把它拿到这件外套旁边。
不,有很多细微区别。
姜忘藏着的这件旧外套有许多被修改调整的痕迹。
显然能看出来,这一件经手过好几个裁缝,把原本紧窄的腰线肩线放宽,袖子放长,设法用了许多类似的布料,以及在必要处点缀些装饰掩盖针脚。
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的缘故,旧外套已变形发硬,无法再穿出去。
于是又被仔细叠好保存,像是哪怕它腐朽至枯骸也要保存作珍贵证物。
季临秋控制着自己不断深呼吸理清思路,无数碎片自记忆深处浮现。
姜忘和城里的其他人都完全不一样。
他能轻易看出旁人的病症家况,甚至连同班家长怀的二胎是男是女都一清二楚。
在彩票站即算即中从不失手,做生意眼光Jing准毒辣到许多人夸一句神了。
他和星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笑起来神态犹如父子般相像。
他从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自己的父母,像是无根般漂浮于虹城,一心一意地照顾着那个原本可能辍学重伤的小孩儿。
季临秋不肯再往深处想。
他垂眸看了很久,像是要验证最后一个答案,把两个衣服的内袋翻开,找到几乎是死角的一处。
母亲在离别时,低声讲过她给悄悄他缝了两个字。
平安。
她用红线绣的极小,把字藏在随手可触的位置,祈愿儿子岁岁平安无灾无恙。
两个内袋同时翻过来,露出一模一样的暗绣。
新外套的字迹仍旧笔画清晰,姜忘藏着的那一件因为常年磨损的缘故,已经只有斑驳的几个红点,勉强看得出是字。
可刚认识时,姜忘早就说过。
他十五岁特招入伍,在火车站遇到了一个老师。
那个老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送给他,说北方冷,一路小心。
自己甚至对他说了一句,你一定很想念那个老师。
男人当时抬眸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季临秋抱着两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