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盒盖一打开,四溢的香气给禁食禁水三天的人馋的要命,委屈得罗家楠简直要闹了。他对韩师母包的饺子的抵抗力,基本等同于出差一个月回家进门就看见个光着的祈铭那么低。老韩能来,他挺开心, 可老韩带的饺子能看不能吃,闹心!
老韩挑衅似的往嘴里塞了个饺子,鼓着腮帮调侃道:“本来这饺子就不是给你一个人包的,祈老师天天陪床不得吃点好的?”
“你把我那份吃了,你良心不会痛?”罗家楠真的要闹了, 胡搅蛮缠的劲儿都出来了,“哎呦别吃了别吃了,饺子皮是Jing致碳水,回头吃多了你血糖又上去了。”
祈铭插话问:“老韩,你有糖尿病?”
老韩白楞了罗家楠一眼:“甭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我好着呢。”
其实他不太好,祈铭心知肚明。经年累月的高强度工作,给这位老法医留下了满身的职业病:由于长期弓身于解剖台和显微镜前,他的背比同龄人弯的早许多;经常需要跋山涉水勘验现场,关节炎从四十岁起就如影随形,一到Yin天下雨膝盖疼的都打不了弯;早期法医工作防护不当,他被尸体传染了肺结核,虽然后来治好了但留下了气喘的病根,前几年发展成支气管扩张,闻点呛鼻子的味就咳,还一咳就见血。
老伴劝他打报告病退,可他无法将那间自己驻守了三十多年的法医办公室,随随便便交给个陌生人。直到祈铭来跟过两个案子展现了过人的专业性,他才安心打了报告,比规定的年龄提早两年退休。
他离开市局时,祈铭和罗家楠还处于猫狗共处一室、互相看不顺眼的状态,后来是高仁去家里看他,扯闲篇聊起局里的新鲜事,他才知道这俩人在一起了。一开始他感觉这俩人可能长久不了,一个吹毛求疵到令人发指,一个又糙又爆外加心比臭氧空洞还大,没想到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俩人非但没散,还越来越腻歪。他进屋时正瞧见祈铭给罗家楠涂润唇膏,以防禁食禁水造成口唇干裂。说句不太恰当的比喻,他看祈铭拿着唇膏往罗家楠嘴上涂的那个认真劲儿,堪比尸检。
岁数大了胃口却越来越小,老韩吃了五个饺子就吃不动了,放下筷子抹抹嘴问罗家楠:“诶对了,我刚在电梯里碰上赵平生了,我看他去ICU病区,怎么,局里还有人住院?”
“不是,他是去看——”罗家楠打了个磕,权衡过措辞后说:“就以前陈队的女朋友,他也认识,然后最近出了点事儿,他跟陈队每天换着班过去露个面。”
“谁?”
陈飞的女朋友,老韩多少认识那么两个。不是说陈飞年轻的时候有多风流,而是真就像对方自己说的那样,追他的姑娘不少,还净是那家世背景深厚,不好直接拒绝的。要说陈飞年轻时也是Jing神小伙一枚,大眼睛高鼻梁,搁现在怎么也算半个小鲜rou了,又是警察,制服一上身,要多帅气有多帅气。可不知道怎么搞的,谈一个吹一个,愣是拖到四十,结果被赵平生拖回家去了。
“林凯茹,你认识么?”罗家楠说着话,眼睛一直盯着饭盒里的饺子,琢磨着一会等老韩和祈铭都回家了,他偷摸嚼一个,不咽,过过嘴瘾。
饿了三天连口水都不让喝,是人都得馋出毛病来。
听到林凯茹的名字,老韩眼神微顿。这姑娘他还真认识,毕竟是当年差点跟陈飞结婚的人,局里同事基本上都见过。还有一点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林凯茹和陈飞分手之后,他去医院做伤情鉴定的时候碰上过,那姑娘看起来失魂落魄的,跟他走一对脸连声招呼都没打,然后他看林凯茹径直走进了妇产科病区。
那家医院不是她工作的地方,所以老韩当时留了个心眼,多张望了几分钟,确定她是去看医生的而非工作事宜。鉴于自己的工作性质,他当时脑补了众多可能性,但一个都没和别人提起过。这种小话不好乱传,万一要是被陈飞知道了,脾气上来不得去法医办砸桌子才怪。
“到底什么事啊?”他问罗家楠。
一看祈铭把吃剩的饺子盖上盖子塞进保温手提袋里、准备带回家的样子,罗家楠心里那点名为希望的火花嗤的熄灭,瞬间垮下语气:“就大半夜跑市局个孩子,找赵政委认爹去了。”
“?????”
老韩顿觉胸中的八卦之血瞬间沸腾。等听罗家楠把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明,他又陷入了沉默。思来想去,他琢磨着有些话当着罗家楠他们这些后辈,不好说,而陈飞那暴脾气一点就炸,还是得找赵平生。按时间点算的话,那会林凯茹应该是已经怀孕了。
赵平生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想到这,老韩站起身:“行,小罗,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祈铭也从椅子上起来,“保温盒我带回去洗干净,改天等高仁去看你时带过去。”
老韩抬手按按,示意他坐下:“不急不急,就搁办公室,我那天遛弯拐过去拿一趟就行,你啊也别送我,我今儿坐了一天了,想溜达溜达。”
“让他送吧,老韩,你看这你这累一天了,大晚上的还跑一趟,就当是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