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姑娘深表感谢,坚持要请赵平辉吃饭,给他羞的,话也没说扭头就上了辆刚进站公交车。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上了辆奔郊县的长途公交,一站地从市区开到县城里去了,最后走到半夜才走回学校。再后来就是赵平辉的导师夜里突发急病,他陪师母送教授去急诊,碰上了值夜班的林凯茹。林凯茹一眼就认出他来了,知他害羞,从人家师母那套来了赵平辉的个人信息,转天下了班就拉着韩琳直奔赵平辉就读的学校。
韩琳是觉得赵平辉这小伙子不错,长相周正高个子,又有正义感,那日一眼便芳心暗许。她也早就猜到对方不是警察——哪有警察比当事人跑的还快的?等后来听赵平辉说那天坐错车半夜才走回学校,更是觉得这男的呆得可爱。问清对方没对象,便写了封信托林凯茹转交给赵平辉表达心意。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打光棍打了二十五年的赵平辉头回接着女孩子的鸿雁传情,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一大早顶着俩幸福的黑眼圈,去市局找他哥说自己要结婚了。父母走的早,长兄为父,作为哥哥赵平生肯定得替弟弟把把关。不过一共没和韩琳见上几面他就去北京脱产读博了。那段时间他刚从一项特情任务中抽身,为确保他的人身安全,省厅领导决定安排他去北京深造,兼之避避风头。
赵平生一走就是两年,回来本该直接去省厅任职,可心里念着初见时陈飞对自己说的那句“要是有人朝老子背后放冷枪,干他!”,于是不管厅长怎么吹胡子瞪眼,毅然拎着行李回到了市局。然后没过多久就发现陈飞和林凯茹在一块了,自此度过了很长一段、回头看去支离破碎的日子。
但不管他的日子过的多破碎,弟弟和韩琳那边一直平平稳稳。俩人都是有追求的人,没急着结婚,一个读博,一个考注会,待到事业稳定才开始谈婚论嫁。赵平生经历了女友出轨事件后,感觉自己此生结婚无望,拿出积蓄给准备结婚的弟弟买婚房装修。弟弟结婚没多久,他就听说陈飞被林凯茹甩了,去问韩琳,韩琳也是莫名其妙。
现如今回想起那天他去问韩琳时对方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至于后面韩琳因何得知林凯茹的遭遇,又是如何瞒着他和陈飞向闺蜜施与援手的,那就得听她自己是怎么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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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到路边,赵平生没催韩琳下车,对方也没有下车的意思。车里的沉默持续了大约一刻钟,他听韩琳缓释出气,轻声说:“大哥,别追了,已经没意义了。”
回过身,赵平生看着她,比大多数人略显浅淡的瞳孔里盛满绝不妥协的坚定:“韩琳,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么?”
“我就是因为了解你才——”
座椅发出吱嘎一声响,韩琳倾身向前扶住赵平生的胳膊,纠结之情溢于言表,“你知道那天我去凯茹家,我进门——我——”
她颤抖着,眼眶鼻尖蔓延开揪心的红——断了三年联系,突然接到林凯茹的电话,赶去对方家里时眼前所见令韩琳几近崩溃:屋里乱的就没个能下脚的地方,一个看上去两三岁的孩子坐在自己的排泄物里,哭得声嘶力竭,而瘫在沙发边的林凯茹宛如一具骷髅骨架,消瘦得不成人形,曾经美丽的明眸现已空洞无神,嘴角挂着瘆人的痴笑。
将她和孩子送进医院,韩琳从医生那得知对方已被确诊Jing神分裂。看来是她又犯病了,可能是中间神智恢复短暂的清晰,给老友打出了求救电话。韩琳追问她孩子父亲的信息以便联系对方,然而对于林家奇的身世,林凯茹咬死不肯说是谁的孩子,只说自己不是故意背叛陈飞。同样身为女人,只看那双被重压折磨得失去光彩的眼睛,韩琳便知到底发生了何时。
林凯茹的Jing神状况完全无法抚养孩子,可无论韩琳怎么劝,她都不愿把儿子送走。那时韩琳也刚怀孕,完全能理解作为母亲不愿与亲生骨rou分离的心情,只是看着那个幼小无助的孩子,她实在难以想象,下一次林凯茹犯病的时候会不会无意间伤害到他。
最终在她的劝说下,林凯茹决定将孩子送去了托养院,每个周末由韩琳代她去看孩子。一年后林凯茹的病情趋于稳定,拿着医生开的证明,她接回了亲生骨rou。陪着林凯茹去接孩子的时候,韩琳看到路边远远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后座的车窗半开着,里面有个男人,脸始终朝向托养院的大门。
安顿好母子二人,她向林凯茹求证,那个男人是不是林家奇的亲生父亲。林凯茹断然否认,还说以后不用再麻烦她了,自己会按时服药,一定努力尽到母亲的责任。韩琳不肯放弃,又不敢追太紧,怕林凯茹好不容易恢复了再犯病。好在她心细,记下了车牌号,并利用在税务局工作的便利查到了车辆所有权记录。
这一查不要紧,她立刻就明白为何林凯茹一直对儿子的身份三缄其口。坐那车的人,连她们局长见着都得毕恭毕敬。彼时的他们无权无势,她身边可以帮的上忙的人里,级别最高的赵平生也仅仅是个副处。而且查过林凯茹的银行记录后她发现,每个月15号固定有一笔钱汇入对方的账户。如此一来即便是警方介入,先不说够不够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