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下车直奔陈飞就去了,没几秒罗家楠也被陈飞叫了过去:“小罗,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德新县公安局主管刑侦和治安的副局长,屠海, 这位是刑侦大队长,周毅林……二位,这是我们重案组的副队长, 罗家楠。”
“屠局, 周队。”分别与他们握过手,罗家楠面上堆着职业笑容, 眼神飘向陈飞, 一副“不说三不管么, 这特么又凑什么热闹?”的疑惑。
屠海脸上是丁点笑模样没有, 论行政级别, 他和陈飞平级, 来了也不是给当碎催使唤:“陈队,现场维护我派人过来弄,你就甭管了,等待会勘验完了, 你带小罗跟我去局里坐坐,咱讨论一下案情。”
罗家楠听了有点不爽,怎么说自己也是重案组的二把手,局里局外谁不喊一声“罗副队”,到特么屠海这跟叫碎催似的。
陈飞摆摆手说:“跟这儿讨论就行,局里就不用去了,我下午还得回去开会,哦,你俩先上去看眼现场吧,等看完咱再说。”
等屠海和周毅林走远,罗家楠小声问陈飞:“这姓屠的什么路子?跟您说话楞比咱方局架子还大?”
“他啊,以前是战斗英雄,转业进了公安系统,不过没经手过什么特大案件,这么些年履历挺平庸的,所以一直升不上去。”陈飞轻飘飘的说着,“你看他那背了没?二十多枚钢钉打在里头,直都直不起来。”
我去,英雄啊!罗家楠立刻原谅了对方的不敬。虽说也是多次负伤,但他还真没一颗钢钉打在骨头里。不知道这屠海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只能侧躺着,反正看那背弓的弧度,平躺脑袋肯定枕不实枕头。
另说德新县这地界是反黑组重点监督的区域。尽管这几年没抓过成规模的组织,不过由于新开发了好多地产项目——有钱的地方是非多——没少因勒索威胁、械斗等案件多发被上面通报批评。以罗家楠对有组织犯罪的了解来看,屠海这副局长不好当,估计是被各方势力过度挤压,只能在夹缝里求个安稳。否则不该一听是工地上出事,重案组没来之前连个面都不露。
当然他不会因此而低看对方。英雄又如何?光环褪去,依然是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早些年老鹰他们那伙人横行霸道,在情况最糟糕的镇上,派出所所长抓了老鹰麾下一名涉嫌敲诈勒索的中层人员,然而没到羁押期限就按证据不足给人放了,因为他女儿被几个小混混吓的不敢去上学。那几个小混蛋把自行车往孩子校门口的路边一支,等姑娘出来冲人吹几声口哨,然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当爹的就算是派出所所长又能怎么办?打?犯法。抓?人家没犯法!转学?转到哪跟到哪!
对付这种情况只能从根儿上铲,不然后患无穷。但是不管铲谁都得有证据,法治社会,人家请的法律顾问能年薪上百万,比警察还懂法。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永不会停止,但在正义的光芒彻底绽放之前,隐忍并非懦弱,择机而动方为智者。
跟下面等了没多会,屠海他们下来了。到陈飞跟前站定,罗家楠看屠海眼里的情绪比刚才稍微丰富了点,大概是听完祈铭的汇报涨了新姿势:“这种案子我还真没遇上过,陈队,我这就安排人去调周边监控。”又转头命令周毅林:“赶紧的,去把能调的全调过来。”
周毅林走到旁边去打电话。罗家楠看屠海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跟到周毅林身后,等对方打完电话递上烟打关系。周毅林迟疑了一下,接过烟,然后摸出火机替彼此点燃。他看面相属于那种不苟言笑的主,单眼皮,眼神偏冷,从脸开始,全身上下的线条都刚硬刚硬的。
刚才跟旁边等周毅林打电话的时候,罗家楠想起一乐子:有次和反黑的一起行动,抓了十几口子,跟路边铐了一溜,等局里派车过来给押走。他跟旁边抽烟歇气的时候,听围观群众里一老大爷悄摸摸的问“那个你们怎么不铐上啊?”,顺着老大爷指的方向一看,他当时笑得给嘴里的烟都喷出去了——这大爷说的是反黑的老大杨猛。
要说杨猛确是人如其名,干警察之前是练摔跤的,国家级运动员;一米九的大个儿,虎背熊腰,方脸,面带凶相;常年大光头,脖子上挂二指粗的链子。往那一戳,知道的他是抓黑叉会的,不知道的得以为他就是黑叉会。
这周毅林看着和杨猛有一拼。顺风呼了口烟,罗家楠问:“干几年刑侦了?”
“九年。”
周毅林惜字如金,且语调平缓,跟他那黑叉会打手似的面相不太匹配,更不像罗家楠平时接触的刑警队长。那家伙一个个的,嗓门要多大有多大,脾气要多臭有多臭。比如陈飞,倒退十年,朝被堵在藏身点的嫌犯喊话都用不着扩音器。
“没见过这类案子吧?”
“没。”
“我也没见过。”罗家楠嘿嘿一乐,“有想法没?”
周毅林没立刻接话,不知是真没想法还是怕说错了被同僚笑话。不过按说能干到刑侦大队长的,看到这样的现场一点想法没有不太可能,至少得对显而易见的线索心里有谱。
得不到回应,罗家楠自顾自的念叨着:“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