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去!”
罗家楠倍感纠结的搓了把脸。以前遇上过这种情况,到处踅摸人不说,通知对方的时候不被骂个狗血淋头算好事。想想也是,谁接电话或者被当面告知“你可能感染了HIV”,能给传消息的人好脸?气急了真能照脸啐口唾沫。罗家楠没赶上过这糟心事,许杰倒霉碰上过,膈应了仨月,复检结果出来之前没睡过一个踏实觉。
又不能逼着人家去疾控中心做检测,等于就是明知道眼前有颗不定时炸弹,还不能上手拆了它。
跟屋里转了几个圈,罗家楠说:“这样,让技术那边调他手机里的社交软件聊天记录,能找着的先通知,他媳妇那……哎我明儿再去一趟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是法医,比较好开口。”
祈铭很清楚,对于这种能让人当场石化的消息,罗家楠实难说的出口。每次通知家属来认尸之前,这哥哥且拿着手机跟那打腹稿呢。以前这都是赵平生的活儿,可自打当上副队,就全成罗家楠的了。
罗家楠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听祈铭主动替自己分忧解难,顺出口气说:“辛苦你了。”
“没事,你去睡觉吧,我边这还没结束。”
“你忙完也早点睡啊,诶,要不要我在休息室给你占张床?”
“不用,我睡沙发就行。”
“那……给你们仨叫点宵夜?”
“你给他们俩叫就行了,我待会洗完澡想直接睡了。”
从祈铭的声音里听出丝疲惫,罗家楠抬手搓了搓他的胳膊,叮嘱道:“别太玩命,你累病了,我心疼。”
“那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吐血的时候我心里好不好过?”祈铭噎了他一句,看他表情骤然僵硬,又缓下语气,“行了,去睡吧,别在这耗着我了。”
忽然间腰上一紧,随即嘴唇被轻咬了一口,令他错愕的瞪起眼:“罗家楠!我刚从解剖室里出来!”
“你也没抱着尸体啃,亲一下还能传染艾滋病啊?”罗家楠说着又亲了祈铭一下,并赶在对方冲自己竖解剖刀之前识趣的松手向后退开,“睡觉了睡觉了,晚安。”
顶着一脸偷香的窃喜,罗家楠晃悠出屋,看夏勇辉往楼梯那边走,紧赶几步追上去:“小夏,刚祈铭说给你和高仁叫宵夜,想吃什么我请。”
“随便吧,我不怎么饿。”
夏勇辉面上挂笑,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吃什么宵夜啊,狗粮都塞饱了。还好他刚才到办公室门口时收腿快,要不正撞上这俩人腻歪。
唉,怎么就不能关爱一下单身人士的感受呢!
—
尸检结束彻底完消毒后已近凌晨三点,高仁饿的嗷嗷的,回办公室一看桌上就放了盒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鸡蛋炒西红柿盖饭,不免嫌弃罗家楠抠门。夏勇辉打开自己那盒发现是烧鸭盖饭,犹豫了一下拿起递向高仁。
“他放错了,这是给你的,西红柿炒蛋是我点的。”
“嗨,就说罗家楠不能这么没眼力价,也不想想这几年我给他制造了多少和祈老师独处的机会。”
高仁美滋滋的啃起鸭子。夏勇辉低头笑笑,坐到办公桌前一边看手机上的信息一边吃饭。他明白罗家楠的用意,他瘦,多吃点rou补补,至于高仁嘛……别回头真给吕袁桥压骨折了。说正经的,高仁饭量还算正常,就是跟小仓鼠似的,抽屉里囤了一堆零食,一跟电脑前头坐下来这嘴就不带停的。有时候夏勇辉敲着敲着键盘,能感觉和旁边嘎吱嘎吱嚼威化饼干的动静合上了拍子。
高仁说自己是因为小时候家里日子比较紧张,不怎么给买零食,后来进了省体Cao队,更是得严格控制饮食,到十六岁退役之前都不知道冰激凌是什么味道,亏嘴亏的厉害,现在逛超市看货架上的零食全都想往购物车里胡撸。
对比高仁的童年,夏勇辉觉着自己小时除了父亲的管束过于严厉外,还算说的过去,起码物质上从没亏欠过
。零用钱一周给一次,想吃什么自己买。ipod刚上市那会,全校他第一个有的,不知被多少羡慕的眼睛盯过。其实换位思考,他爸对他付出那么多,自然会觉得有权利要他严格按自己规划的路线成长。只是,嗨,物极必反,谁还没个叛逆期啊,就是他这个来的稍微晚了点,二十多才出现。
当法医,事儿多钱少离家还远。按他爸的规划,在仁和医院干到副高,就能活动活动往省人民医院调了。那边平台好,用不了几年就能在业界干出名声,到时候既赚钱又有社会地位,不比一天天的在解剖室里对着尸体强?当初听说他辞了工作回学校重新读书的时候,老爷子气的脸都绿了,要不是他那后妈拦着,能当场给他从家里打出去。
后妈没孩子,说对夏勇辉视如己出倒也不至于,但能看的出来,她确实是在努力的讨好自己的继子。得知夏勇辉打定主意要在这边扎根了,立马全款给买了套房子,以免他换工作后有经济压力。
小的时候夏勇辉不明白,为什么这女的能那么不要脸,非得往已婚男人身上贴,也埋怨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