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建恨恨盯着孟夏:“你是国内来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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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里空无一人。贺青用冷水洗了洗脸,抬起头看着镜中慌乱到陌生的自己。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一个多月,已经习惯成自然的存在,他似乎一点都不了解。
“咚咚咚——”贺青转过身,雷诺斜靠在门框上,目露担忧看着他。
贺青牵强勾了勾嘴角。雷诺走上前,递给他一张面纸:“你怎么了?还好吗?”。
贺青接过面纸,垂下眼眸。好像从一开始就把孟夏的存在当成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所以从不曾向任何朋友提起他的新室友,所有到此时更不知如何跟雷诺解释:“没事,突然有点不舒服。”
雷诺点了点头:“我先送你回去。李叔现在有客人,晚点给他发个消息就行。”
贺青想起李子建的客人。陈珪身后的孟夏茕茕孑立,出尘脱俗。
“好。”
一刻钟后,贺青站在了公寓楼前。月色如霜,夜空有星光浅漏。阳台的衣服还在晚风里轻颤,这个城市孤独的仿佛一座牢笼。
贺青打开音响,不知名的歌手在轻声浅唱:“你是谁/ 请告诉我你是谁/ 为何眼前的你/ 好像早已刻进心里/ 天上星请你擦亮我眼睛/ 让我看得清/ 你的心……”
贺青在单曲循环中喝完了一整瓶红酒,睡得昏天暗地。地毯上的手机不断发出推送提示音,贺青错过了第二天的新闻头条:#诱骗少女强迫卖|yIn案震惊中澳#、#卧底警员深入匪窝#、#澳洲淘金梦碎这些陷阱要当心#…
☆、网(1)
“啊!亲爱的王子,我要怎样告诉你,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是我摆脱不了的梦魇。钟声过后,我只是公爵家的灰姑娘,而你,是我可望不可及的梦…”
黑暗四合,舞台上只剩一束追光灯,“灰姑娘”穿着破旧的连衣裙,跪坐在地上。他张开双臂,神色凄楚诘问着天边的圆月。他的目中闪着盈盈波光、双肩微微颤动,纤细瘦弱的身形我见犹怜。
舞台边的黑暗里,黑色的眼肆意盯着灯光里的人,如雄鹰盯着无处可逃的野兔,贪婪、专注、野心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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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悉尼四月,秋意正浓。路边的红枫如荼,随秋风缱绻飘落。
贺青和教授讨论完自己的研究生毕业论文,走出教学楼的大门。教学楼前的梧桐亭亭如盖,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下斑驳跳跃的光点。贺青走到草坪上席地而坐。秋风过,梧桐沙沙作响,一片枯叶摇摇晃晃落到手边。贺青拾起叶子,朝向太阳的方向。脉络清晰,轮廓分明,像某个偶尔造访梦中的侧颜。
“嗞——嗞——”贺青取出手机,是贺岚的电话。
“老妈,怎么了?”贺青接通电话。阳光穿过叶上的细缝,浅漏出一道金色的光。
“贺青,我给你买了今天晚上回国的机票。你爸说你堂弟出事了,你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也三年没有回去了,正好回去看看你爸。”贺岚一边说着电话,一边把机票链接发了过来:“单程票,你忙完了再回来。”
“好,我回去打包行李。”贺青挂了电话,把梧桐叶夹在论文资料中,起身往公寓方向走。
“尊敬的旅客您好,您所乘坐的航班已抵达安州国际机场……”
飞机跨越太平洋,把贺青带回了久违的地方。早班机抵达时不满七点,机场空空荡荡。贺青搭上出租车,给了司机姑妈家的地址。
出租车驶出机场,上了绕城高速一路疾驰。
三年未见,安州城的天际线又有了新高点。新落成的摩天大楼有着流水型的曲面,楼与楼之间都有天然绿植点缀。朝阳刺破云层,落在大楼侧面。光影跳跃,城市美景映照其中,有着步移景异的时尚美感。
一道不和谐的灰色出现在贺青的视线里。那是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建筑,四四方方占据着城市的中心地段。无论是墙壁、窗棂还是玻璃本身,都采用了压抑的深灰色,放眼望去,就像在安州这件锦绣旗袍打上了一道突兀的补丁。
贺青摇下车窗:“那是什么?”
司机顺着贺青的手势朝远处看了看,灰色的建筑外有一道篱笆状的装饰,不知是哪位设计师不知所云的设计灵感。“你说那个灰色的火柴盒啊?当代艺术馆,刚建好不久,先生你很久没来安州了吧…”司机转过头看着前方,顺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艺术家的世界我们不懂。”
春风裹挟着暖意钻进车内,那栋以艺术之名却与艺术相去甚远的建筑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司机调大音量,电台主持人元气满满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已经在路上的朋友早上好,安州城迎来了又一个晴天。今天是踏春的好日子…本期排行榜再度蝉联第一,简兮的同名主打歌《兮》送给大家,祝愿大家一路出行平安…”
清冽干净的声音,好像情人在耳边絮语:“你是水中圆的月,镜中开的花;你是羁鸟恋的林,池鱼思的渊;你是生之意义,是人间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