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秋娘接过一看,似又想起无限往事,喃喃道:“我如何能不认识,这便是我家父毕生得意之作春语露,经过老钱的改良,香气更淡雅持久,汴城的夫人都抢着要。”
谢载月道:“钱相在生意上可有和任何人发生过节?”
岳秋娘低头想想,道:“汴城做胭脂香露最出名的有三家,一个是我们钱记,还一个是今天开品香宴的赵记,另外还有一个……是秦记,若说过节,应该就是这三家之间会明争暗斗。不过若说老钱具体和他们有什么冲突,我一个妇道人家却不是很清楚。”
“秦记。”谢载月低声念了一遍。
岳秋娘想起什么,又道:“这秦记的老板也是岭南人士,他和老钱算是老乡。老钱刚到京城的时候,俩人关系还不错,后来因为成了同行,便渐行渐远了。”
说完这句,岳秋娘忽然道:“老钱的尸首……你们随便查吧,我也知道这才是找到凶手的唯一办法,早上是我一时情急,才会那样胡闹,大人们见谅。”
谢载月点点头,却颇为感慨的想到,恐怕这凶手真是钱相本人,只不过Yin谋诡计成空,到头来害了自己。
可是,钱相要害谁,又怎么会自己中招?
据谢载月了解,今天的品香宴上秦记没有派人来,那么这个秦记的老板又在此案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头一回遇到一个案子,死者和嫌疑犯的身份都了然在胸,可是除此之外却又一无所知。
询问完岳秋娘,宋流光派人来传话,说他今晚在汴城最好的酒楼要大摆宴席,请大理寺同僚赏脸前往。
颜寒刚准备冷淡的拒绝,便看见吃货谢载月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只好点点头,道:“知道了。”
看着傻乐的谢载月,颜寒忽然觉得很有必要教育教育他,于是清清嗓子开口道:“载月,你想吃什么,可以给我说,以后万万不可因为嘴馋就出卖原则,比如因为想吃京城最好的酒楼,就要和宋流光做朋友。”
谢载月:“……”我做错了什么?出卖了什么原则?
颜寒看着茫然的谢载月,无奈想到他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和情敌都能打成一片?
颜少卿一整个下午很沉默,不知做错什么的谢载月很慌张。
直到华灯初上,汴城各处的夜生活都锣鼓开场,谢载月走进得意楼,颜寒才开始淡淡笑着,看着身旁神魂颠倒的宋流光,哑声道:“王爷方才说什么?”
颜少卿第一次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宋流光Jing神大震,说快板似的滔滔不绝开了口。
颜寒话很少,只是偶尔“嗯”,“啊”一声。饶是如此,已经让宋流光心花怒放,摸不到北。
谢载月起先眼里只有菜和rou,可刚夹了一筷子,宋流光招人烦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颜少卿,你可知道圣上他怎么评价我?”
“嗯?”
宋流光:“圣上说我是天下最懂吃喝玩乐的人。”
“啊。”
宋流光:“颜少卿,你知道我娘听了这话怎么说?”
“嗯?”
宋流光:“我娘说她真是造孽,生了我这么一个玩世不恭的小混账。”
“啊!”
“喂!”谢载月放下筷子,“我说王爷,你是来吃饭的,还是来表演的,能不能消停会?你那点破事,谁想知道?”
宋流光尴尬一笑,段乾坤和刘渝却拍手道:“有意思,有意思,殿下再说一个。”
谢载月:“……”
宋流光道:“真的有意思?”
谢载月道:“既然二位说有意思,王爷不如和下官换个座位,坐到段大人旁边和他们好好说说。”
第二十七章
一顿饭吃罢,谢载月越发看宋流光不顺眼。一出酒楼,便大步流星的走在最前面,将宋流光和颜寒都远远的摔在身后。
大理寺众人对谢大人这番变化也很是不解。
段乾坤思索道:“老夫记得这小子性格挺好,今天这是吃了什么枪药?老刘,可是你们办案不顺?”
老刘摇摇头,回想道:“李明才一案也是扑朔迷离,可我记得谢大人并没有发飙啊。”
颜寒在旁侧听着二人议论,几不可察的轻轻一笑,随即举步追上谢载月。
段乾坤瞥见颜寒的神情,心下不禁了然,感情是咱们的醋王陛下在这作妖?
宋流光想跟上颜寒,却被段乾坤牢牢拽住。
宋流光诧异的看着段乾坤,段乾坤却目视远方,脸上带着可疑的笑容。
“谢大人怎么走这么快?”颜寒盯着谢载月的眼睛,目光灼灼,嘴角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谢载月没抬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颜寒一笑,道:“可我看你也没吃什么。”
谢载月快速道:“晚饭吃个七分饱,活到七十不显老。”
颜寒微微眯了下眼,拉着谢载月和众人分开,顺着万家灯火的汴河,慢悠悠散起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