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露大方的摆摆手,道:“我父亲这些画,只有他自己喜欢,我与母亲妹妹从来看都不看,谢兄喜欢什么尽管挑。”
谢载月挑了几幅有人物的画作,又将方才老刘找到的那张美人图也卷卷系好,准备一并带走。
颜寒忽然道:“钱记以后便要交到你手上了,钱公子还请振作。”
谢载月一挑眉毛,心道颜大人何时学会关心人了?这么亲切,八成是为了套话。
果然,钱露苦笑一声,低声道:“以后的钱记……命运还真的不好说。”
颜寒颇有兴致问道:“哦?此话怎讲?”
钱露道:“钱记的配方原本是岳记留下的,但在岳记改弦更张以后,配方也被父亲大刀阔斧的改良了一遍。不过,也是因为父亲的改良,才让钱记生意蒸蒸日上,远超从前的岳记。”
“可是……”钱露无奈的耸耸肩,“父亲他十分看重配方,连母亲和我们都不知道这配方里有什么,放在哪。现在父亲骤然去了,以后钱记很可能要断供了……或者只能按照从前岳记配方制作。”
颜寒讶然道:“你已经十七,钱相竟然还没有告诉你配方?”
钱露一摊手,无可奈何道:“父亲将配方看的比命还重,他曾说等他哪天下不了地了才会将秘方告诉我。对了,前不久有个帮工企图偷父亲的配方,还被他打了一顿赶出家门。”
这倒是个新线索,谢载月双眼一亮,忙道:“可否具体说说。”
钱露想了想,回忆道:“父亲的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那个帮工年纪不大,最多二十,是主动来找活做的,父亲看他资质不错,便安排他在工坊做工,还经常带他回家吃饭,看样子是想好好栽培一番。没想到后来他居然要偷配方出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顿顿,又道:“对了,父亲好像提起,那人也是受人指使。”
谢载月低头沉思,一个视配方如命的商人,一旦发现有人将主意打到自驾配方身上,会不会就此起了杀机?
颜寒继续问道:“这人叫什么,住在哪里?”
钱露皱眉道:“好像叫吴念,在钱记做工时,他是住在工坊的宿舍,现在住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从钱府出来,几人匆匆回了大理寺。
谢载月顾不上吃晚饭,赶紧将钱相的画作一一摊开,来来回回端详比较一阵,沉声道:“颜大人,老刘,你们看这几幅画可有什么相同之处?”
老刘摸着下巴,来回踱步,学着谢载月的模样思考一番,道:“相同之处,大概是画的都一般?”
谢载月摇摇头,又看向颜寒。
颜寒站起身,略略一扫,肃然道:“这些画里都有一个相同的女子。”
“啥?这话听着怪瘆人的。”老刘悚然道,接着见鬼似的低下头又看一遍。
谢载月先指着那副高山流水图,在一个女子身上点了点,同样地,又在接下来几幅图上一番比划,接着正色道:“这些人全是一个人。”
“我咋没看出来?”老刘郁闷道。
谢载月摊开那副美人图,道:“老刘你看,这画上的女子左手戴着一个碧玉镯子,而方才我指的那些女子,左手也都戴着同样的玉镯!”
刘渝难以置信,贴在这几幅画上又是一阵研究,终于承认道:“谢大人,你眼力真好。”
谢载月没有理会他的恭维,继续道:“一个女子,在钱相画作里频繁出现,只能说明这人对钱相有着特殊的意义,你们猜猜她……会是谁?”
老刘低头想想,道:“钱相是个倒插门,难道还敢找别的女人?”
颜寒否定道:“景物都是岭南,说明这个女子应该是钱相来汴城前爱慕的对象。”
谢载月点点头,缓缓道:“我有一个猜测,秦言应该是此事的知情者,没准钱相一开始想害的就是秦言。”
颜寒道:“有些道理,但也有说不通的地方。第一,钱相为何二十年后才想起来要封秦言的口?第二,不过是婚前的爱恋而已,为什么钱相非要杀了知情人不可?第三,既然钱相想杀秦言,为什么毒下在赵新南的香露里?”
老刘赞道:“咱们颜大人考虑问题十分周全,下官敬仰万分啊!”
谢载月:“……”
颜寒沉思片刻,道:“秦言要再查,那个叫吴念的少年也要查。”
第三十二章
是夜,谢载月第一次婉拒了颜少卿做东去吃夜宵的提议,而是拿着个宋流光给的包袱偷偷摸摸回了房。
点上小蜡烛,摸出小画册,谢载月激动地翻开了第一页。
不得不说,宋流光收藏必属Jing品,这几本图集制作Jing良,画风写实,看得谢载月啧啧称奇,连连叫好。
当然,从前不怎么通的一窍,由此也彻底打通。
可刚翻完第一本,笃笃笃的敲门声乍然响起。
谢载月做贼似的合上书册,舒了口气,才镇静问道:“这么晚了,是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