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槐序应了一声,“你假期都会找兼职吗?”
叶时见伸了个懒腰,说:“差不多吧,你看我这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篮球、足球、滑板、吉他,我做事情都三分钟热度,但我总不能花老杨的钱吧,而且等上了大学,我想自己养活自己,也想养活老杨。”
“杨叔叔,跟你……”槐序不知道该不该问,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是什么关系?”
“我当你要问什么呢,这么纠结。”叶时见闭眼捏了捏眉心,声音低沉不少,“老杨跟我爸是同事,都是缉毒警察,我爸是卧底,老杨是他的联络人,很多年前他们破了一起大案,可我爸卧底的身份也随之曝光,接踵而来的就是贩毒组织疯狂的报复。一起车祸,我爸,我妈,还有我哥,都死了,那时候我在参加夏令营,逃过一劫。”
叶时见把头靠在椅背上,声音有些哽咽:“老杨觉得是他害了我们一家,所以引咎退了下来,回老家做起了民警,其实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明明都是那些毒贩害的。”
槐序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说:“所以你也想当警察,就像你爸爸一样,可是杨叔叔担心你,怕你重蹈覆辙。”
“是啊,”叶时见睁开眼长长呼了口气,“其实我小时候理想是当一名画家,画家不行就当美术老师,美术老师还不行就去广场上给人画素描,因为我妈爱画画。可是我爸总觉得男孩子应该硬气一些,就像我哥那样,我哥死的时候,20岁,警校大二的学生,全校最优秀的学生。”
喝了酒话就多了起来,叶时见没有跟别人讲过这些,他不会在老杨面前提起,因为那同样是老杨的伤疤,也是他的愧疚;他也不会跟同学朋友诉说,他不需要被任何人同情窥探。可是槐序不一样,他没有过去,也无畏将来。
“平淡过完一生有时候也算是梦寐以求,”槐序看着他说,“杨叔叔会同意吗?”
“会的。”叶时见斩钉截铁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老杨是怎样的场景吗?”
叶时见坐直了身体,像是要讲一个漫长又久远的故事,他说:“爸妈刚去世的时候,我被接到了舅舅家,你明白寄人篱下的滋味吗?我的舅舅很懦弱,舅妈很强势,表哥常常欺负我,甚至晚上让我睡在光秃秃的地板上。我那时候才十一岁,也是混不吝的年纪,但我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也不想让舅舅为难,我一直都不敢哭不敢笑,直到有一次,表哥拿我一家人开玩笑,我终于爆发了,我们打了一架,他大我几岁我打不过他,被他从楼梯上踹了下去,还好命大,只是换来了一身擦伤和手腕脱臼。”
槐序开了罐啤酒喝了几口,眼神冷冷的,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不过他又忍不住分神琢磨了一下,老杨做的菜得难吃成什么样才能把一个从楼梯滚下来都完好无损的人活活吃进了医院里。
“我表哥也好不到哪,被我抡墙上撞了脑袋,说是脑震荡,舅妈容不下我了,舅舅也不敢说什么。”叶时见苦笑了一声,“结果当天晚上,我记得是夜里11点,外面下着雨,老杨披着雨衣赶到了H市,他见我第一句话就是,‘小子,下回跟人打架就掰他小手指,踢他□□,打完就跑!’”
叶时见说得很轻松,就好像那件事与他无关,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如此阳光明媚的少年背后,曾有那么一段灰暗的时光。
“叶时见。”槐序喊他。
“嗯。”叶时见反应迟钝地应了一声,酒劲似乎在翻涌上来,脑袋有些昏沉。
良久,久到叶时见快要睡着了,槐序轻细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如果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我带你去流浪,你就不会孤单一个人了。”
白炽灯闪了一下,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叶时见垂着眼睫靠过去,细细的眼皮轻轻眨了眨,脸颊到耳朵红成一片。
“槐序,我好像喝醉了。”他说,“我想亲你。”
第7章
雨下整夜,一夕之间凉了下来。
昨晚两个人是怎么吻到了一处,亲亲摸摸滚到床上,最后互相撸了个蘑菇,叶时见脑子里一片空白,等清醒过后才有了后知后觉的尴尬与害臊。他木讷地望着窗外伤春悲秋,哀叹着自己名节不保,身后的被窝早已凉透,槐序起床的时候他就醒了,但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他谈过三段恋爱,最多也就拉拉小手扯扯衣角,就这么冰清玉洁守身如玉了十七年,居然!居然就这么跟一个认识不过四五天的人干出那样突飞猛进的事情,而两个人,明明什么关系都还没有呢。
可是……他似乎并不排斥那样亲密的接触,非但不排斥,还……还很享受?
槐序买了早饭回来,等吃完也不见叶时见起来,他靠在门上观望了一会儿,终于确定姓叶的已经醒了。
“不是说今天要早起做题吗,这都几点了。”槐序喝着豆浆走到窗前,稍微拉开了窗帘。“别拉开,”叶时见闭着眼往被子里埋了埋,“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槐序笑道:“还有我没看过的地方吗?”
“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