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叶时见处分事宜,赵瑞明还特意召集刑侦支队所有人开了个临时会议,颇有杀鸡儆猴敲打鞭策之势,在一番鞭辟入里慷慨激昂的陈词之后,赵队终于宣布了处罚结果——叶时见下放分局派出所,为期三月,明天报到。
一朝刑警沦为片警,风口浪尖成一地鸡毛。
“唉,我这就被流放宁古塔了。”叶时见站在座位前收拾东西,那些没吃完的零食一股脑都甩给了李文鹦,完了还特做作地叮嘱她,“鹦鹉啊,师哥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晓得不?”
“我以前不按时吃饭是因为你老抢我外卖!”李文鹦拆了包薯片,嚼得咔哧咔哧响,“你去所里可一定要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早日回来!”
“你他妈……”叶时见拔下抽屉钥匙,背着包走到她跟前敲了敲桌子,“走,你不是要去章京磊家吗?”
“啊?”李文鹦叼着半口薯片懵逼,“你也去吗?”
叶时见拽着她就往外走:“废话,我明天才流放呢,今天还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刑侦支队队草!”
章京磊死后,章太太和丁繁星就搬回了家里住,小区位于云起路,车子转进小区的时候李文鹦朝斜对面的网吧指了指:“严创经常去的就是那家网吧。师哥,你说严创真的是章京磊杀死的吗?”
叶时见没有回答,他也回答不了,那天章京磊的确在医院,可是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他干的,而且动机是什么?现在章京磊死了,死无对证。
门铃响了好一会儿章太太才红着眼开门,探头往边上看了几眼,才小心翼翼把他们放进去。李文鹦跟着往身后瞧了瞧,问:“章太太,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不是,是在躲人。”章太太把他们引到客厅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战战兢兢,“章京磊死讯传出去,他前妻昨晚来闹了很久,还把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
“前妻?”
“是啊,我跟章京磊都是二婚。”章太太给他们倒了两杯白开水,“你们今天来……是案子有进展了吗?”
叶时见环顾了一周,问她:“丁繁星呢?没在家吗?”
“去学校了,都好几天没上课了。”章太太顿了顿,声音哽咽,“我真的不是个称职的妈妈,章京磊那么欺负我女儿,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丁繁星都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了,当妈的居然半点没发现,叶时见不禁冷哼了一声,带着点嘲讽的语气问她:“章京磊在外面养女人,你也没察觉出来吗?”
女人听到这话明显怔了怔,交握着双手局促道:“他跟周静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但那时候我大着肚子,繁星刚上高中,我除了忍气吞声能怎么办呢?”
说完又开始哭,哭那些年独自带娃的艰辛,哭自己遇人不淑的悲哀,再哭中年丧夫的不幸,叶时见一看到女人哭就头疼,他起身抽了几张餐巾纸递过去,余光瞥见了茶几上的小药瓶。
“安眠药?”叶时见拿起来看了看,“章太太你失眠吗?”
“生完二胎后一直有点焦虑,要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着。”章太太说。
叶时见突然问道:“前天晚上呢?章京磊死亡的那个夜里,你也吃药了吗?中间醒没醒过?”
“也吃了。”章太太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警惕,“那天我跟繁星住宾馆里,陌生环境我更加不容易睡着,所以还特意多吃了两片,一觉睡到大天亮,以至于后来李警官联系上我的时候,都已经第二天9点多了。”
“那是几点睡的?”
“不太晚,那天本来就很累,差不多晚上9点就上床了。”章太太更加忐忑了,小心问,“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也就是说,在周二晚9点到周三上午9点这12个小时的时间里,丁繁星的任何举动都不曾被人知道。
事情朝着诡异又可怕的方向发展,这回连李文鹦都觉察出不对劲了,但这怎么可能呢?丁繁星不过是个高二的学生罢了,她再恨章京磊也不会想着杀人吧,而且是用那么复杂的方式,她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叶时见想起了302出租屋里的场景,那个在周静之后出现的女人,会是丁繁星吗?
这太荒谬了。
他呼了口气,用寻常的口吻征询道:“章太太,可以带我们看看丁繁星的房间吗?”
“繁星的房间?”章太太皱着眉问,“为什么要看她的房间?”
“是这样的。”叶时见挺直身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家庭暴力对于未成年的成长会有及其深远的影响,章京磊虽然死了,但丁繁星的内心肯定还是千疮百孔,作为正道之光的警察叔叔肯定希望能给与她正确的人生道路指引,即便是心理咨询师,也要先了解她平时的生活环境、人际交往、兴趣爱好等。比如她房间的陈设,偶像的海报……”
“警、警官,我带你们去。”章太太忙不迭起身,生怕对面的年轻警察一发不可收拾地背出什么八荣八耻三个代表重要思想。
丁繁星的卧室在客厅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