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呢?从没听你说起过爸妈的事。”
诃奈期被这样出人意料的问题卡了壳,停顿了一下,才艰难得挑拣出一个词汇:“他们很好。”这个很好,歧义很多,在诃奈期的语境中,更多的是说他们过得很好,却不是对他很好。
“爸爸妈妈都健康,多好啊。”闼梭随之神情黯淡道:“我爸五年前过世了,我妈就一直一个人,很孤单。”
总觉得闼梭的神情中,不止是伤感,还掺杂着愧疚,诃奈期虽然不懂他这份愧疚从何而来,依然安慰道:“你不是在她身边吗?怎么说孤单?”
闼梭猛地抬起眼,炯炯望向诃奈期,半天没说一句话,这一眼盯得诃奈期差点毛了:“大司法?”
男人用感激的语气颤颤道:“谢谢。”
“谢什么?”
闼梭却没再搭茬,只说了一句:“吃晚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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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什么?”
两人收拾好东西,往电梯走得时候,闼梭问道,这么问就意味着对方要请客。
高岭牛排,一块顶工薪阶级俩月工资,诃奈期不会提这种过分要求,语气轻松道:“随便吧,你爱吃什么?”
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闼梭眼睛一亮,有了什么不错的主意:“这个时间,是最热闹的时候,我领你去尝尝好东西!”
作为标准的富家公子,诃奈期看闼梭的穿着打扮,除了处所差一点以外,不俗的谈吐和这样的身份,也一定是对食物有着很高追求和品味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带着西装革履的自己,来到了一条混合着乱七八糟气味的夜市,在一处连牌匾都挂不起的路边摊一坐,对老板娘喊道:“两份鱼羊粉!”
他站在一旁,可以用惊慌失措来形容,隔壁摊位飘来一股酸臭味,那味道让人作呕,但是却排起了长队,人们竟然对这样的味道趋之若鹜。他费解得看向闼梭。
闼梭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把他往下一拉:“她家的粉很好吃,隔壁的也不错,不过要排队——”
诃奈期朝旁边看去,那老板正在切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又稠又黏,恶心吧唧的,一时没了食欲。捂着鼻子道:“这里会不会不卫生啊?”
“在美食面前,卫生就不重要了——”闼梭说得轻松,可诃奈期这位轻症洁癖哪受得了,那椅子坐都不想坐,好像烫人一样的跳了起来:“我还是站着吧!”又被闼梭一把拉了回来,往椅子上一拽。
闼梭从不是一个对人情绪掌控准确的人,也不在意诃奈期黑了的脸,巴巴等着老板娘的鱼羊粉去了。
两碗粉端了上来,老板娘还特意在闼梭的碗里加了一个鸡蛋,看了眼旁边的诃奈期:“第一次见你带朋友来——”
“他是我同事。”闼梭很实诚的解释了一下,这话让诃奈期心里立即堵了石头,搬不开挪不动的那种。
“管他同事朋友呢,人不能总是一个人吧!”老板娘说笑着,又回去忙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闼梭反复回味这话,朝一旁的诃奈期瞧了瞧,热气映照下的诃奈期好看得仿若桃花一般,男人心念无来由的一动。
他的确孤独太久了——都快忘记有人陪伴的滋味。
但他也只是浅显的想了一下,然后就扑到了吃鱼羊粉的快乐中,看他吃得欢,诃奈期一筷子未动,被那热气腾腾烤着脸蛋,心情说不出来的糟糕。
男人唇薄,诃奈期看着,想起那晚的吻,那唇在自己的辗转揉搓中渐渐变软,心驰荡漾着,忽然就有了食欲:“好吃吗?”
咬着粉,还没嚼断,回头瞧了瞧诃奈期,看他筷子都没拿起来,诧异道:“当然好吃!你怎么——”
“我尝尝!”诃奈期突然拉过闼梭的碗,不管对方的目光有多吃惊,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我吃过了啊!”
“我就是想尝尝你这碗的味道!”
都是一样的,有什么特别吗?闼梭虽然心里讶异,但是也没说什么,就那么静静等着诃奈期吃完。
的确,很好吃,诃奈期从未吃过路边摊,他对食物的要求已经Jing致到克数、产地、甚至牛羊吃的饲料上。但是像这样,不顾形象,随便往路边一坐,不在乎来来往往人们的目光,还吃得欢天喜地,这样的体验,真的就是第一次。
他从不知晓,原来这些朴素的食物也有着如此美妙的味道。
吃了两口,看闼梭可怜兮兮的瞧着自己,诃奈期把自己那碗推给了他:“吃我的吧,我还没动过——”
好笑的摇头:“你不会是怕别人在碗里下毒吧?”
“如果是闼梭,我愿意为你试毒——”他的声音很低,不大,淹没在嘈杂的声音里,在人们的熙熙攘攘中听不出个所以然,闼梭也没注意到,埋头吃那碗鱼羊粉去了。
话一出口,诃奈期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这种牺牲自我的情感,第一次占据了他这样自私自利的人,盘踞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更新,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