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素怀从不轻易下山。
竹海灵隐地如其名,是个近乎隐居的门派,同时这个门派又很有名,因为一百年前,竹海灵隐曾经出过一名奇女子,那就是风素怀的师父。
风素怀的师父膝下只有两名弟子,正是风素怀,和她的师兄卢知远。
师兄妹并非道侣,感情却如亲生兄妹,后来卢知远出门远游,在青杯山落脚,从此长住青杯山,很少再回过竹海灵隐,但师兄妹书信不断,这次卢知远请她出山帮忙,护送幽国使者来洛国,并将可能需要出手的事情说明清楚,风素怀不愿掺和世俗名利,却无法推辞师兄的请求。
直至此刻,跟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交手时,风素怀忽然生出点懊悔。
懊悔自己太过轻易就答应了师兄的请求,如果她死了,竹海灵隐恐怕从此就要后继无人了。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果自己都没了战意,那么胜败只在顷刻之间!
风素怀飞了出去。
手中五弦琴脱手而出,在半空碎为几段。
她撞翻一张桌子,摔在地上,毫无之前的仙人风范。
反观长明,翩然惊鸿,足不沾尘。
所有人都被这一手镇住了。
只有宋难言兴奋起来,并且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喊出声。
“师父,您老人家可算是来了!”
出息!
长明瞥他一眼,没吱声。
谢春溪和越澄波腾出手,自然而然也拦在太后身前,挡下了卢知远。
凭他们二人之力,制服卢知远并不困难。
更何况还有随后赶到的枯荷,也把惠王带来的修士都一一制服了。
惠王完全没料到长明与枯荷会及时出现,完完全全将局面扭转。
原本他是没准备那么仓促就动手的,如果太后今日准备周全而且占了优势,他就按兵不动,如果太后这边出了变故,他不妨就捡一捡便宜,当那个鹬蚌相争后得利的渔翁。
先时局面一片大好,正如照月国秘密传来的消息所言,皇帝和太后果然有问题。
不单那母子二人有问题,就连本该在他们身边,实力最为身后的枯荷,竟也不知去向。
天助他也。
惠王不再犹豫,直接配合幽国使臣亮出底牌。
可谁曾想,枯荷竟然及时赶回来,还有另一个更为棘手的人物。
照月国的人明明保证过,这两个人都会被困在八宝琅嬛塔,就算侥幸离开,那也得是三天三夜之后的事情了。
三天三夜,尘埃落定,足以完成许多大事。
惠王忍不住瞪向照月使臣,怒火烧天。
太后又是激动,又是满怀希望地望着长明和枯荷他们。
枯荷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微微摇头。
太后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凉。
枯荷的意思是他们没有找到皇帝生魂。
如果八宝琅嬛塔也没有,那要去何处寻觅皇帝?
难道她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变成个傻子?
幽国使者强自镇定,企图挽回场子。
“技不如人,我们本也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好端端的国宴,陛下若日理万机,不出席也就罢了,缘何换了个纸人来糊弄我等,真当我幽朝与照月软弱可欺吗?!”
宋难言冷笑:“方才你们出手伤人未成,这笔账我朝可还没有算,贵使就开始先下手为强了?我倒想问问,风隐主对太后出手是为何,难不成还想救我们太后?还有,贵朝与惠王一唱一和,惠王明显有备而来,难道二位早就知道今日会有此变故?!”
惠王立时将自己撇清。“我带兵入宫,是怕幽朝和照月对陛下不利,以防万一,方才事出突然,陛下忽然变成纸片,任谁都会觉得古怪,我询问太后,也是完全出于公心,还请宋丞相慎言!”
他们还在掰扯,长明却理也不理,径自走向风素怀。
风素怀也在看他。
“多谢道兄手下留情,在下竹海灵隐风素怀。”
她受了内伤,灵力经脉受损,但对方没下杀手,她只当长明有意为之,实际上长明也是强弩之末,在琅嬛塔内损耗过甚,虽然修为Jing进,身体却依旧残损,每次出手都意味着要耗费更多Jing神,而强大的灵力反而会加剧身体消耗。
风素怀以为对方君子风度,点到为止,这完全是个美丽的误会。
长明停下脚步。
“竹海灵隐?我认识你师父,宁无意,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能被长明评价一句很有意思,那当真就是很有意思了。
风素怀眼神一黯:“是我堕了先师的威名。”
长明毫不客气,淡淡道:“你天资大有可为,如今擅入红尘,又要多十年的光Yin蹉跎。”
风素怀更不怀疑对方是师父的故人了,恭恭敬敬道:“多谢前辈教训,晚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