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姨挑了挑眉说:“那我作为前辈给你说几句话吧。你们的乐队现在刚有起色,马上专辑也要上线。而且我整个公司,只签了一个乐队,你懂我的意思吗?”
冯青当然懂。这些话在来的路上小天已经跟她说了无数遍。可要是她单单只是为了红,她今天就不可能坐在这里。
她说:“旧城人少了谁都不能少赵逐。这个乐队是他一手创办,要是他都不在,我们有什么脸待着?”
文姨笑了笑,说:“冯青,你要在这个圈子走远,有些思想必须改变。”
冯青一脸疑惑看向她。
她说:“以前,我公司有个以创作著称的艺人,你说不定还听过他的名字,文海。他刚出道那两年,风头无两,后来我们对头公司出了个跟他风格相似的艺人。对方直接扒他的曲出歌,也就是抄袭。”
“起初,对方扒的小心,我们不好拿证据,后来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证据,然后打官司,官司赢了,对方也乖乖道歉,这首歌也下线,这之后,对方的歌手却依旧在歌坛活跃,而文海,你应该好多年没听过他的名字了吧。”
“他因为被抄袭,导致心态奔溃,再也写不出一首好歌,最后公司只能跟他解约。那个抄袭他的人,近年来粉丝不少反多,甚至拿了好多奖。一旦有人说他抄袭,粉丝就说他已经道歉。”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们似乎对坏人的容忍度要比绝对的好人高。大家热衷于看坏人所谓的改头换面,可是好人呢,也许有人偶尔想起那个冤大头,但除了说声可惜又能怎样?”
说完这个故事,文姨再次看向她,一字一顿道:“我也不跟你说废话。其实说白了,今天不管是你新城人还是旧城人,我们捧的只是一个名字,这背后是谁都没关系。这个圈子里,站在最顶端的,永远不是唱的最好,演的最好的,你懂吗?”
文姨说的是赤/裸裸的现实,即使冯青有满腹的话语可以拿出来反击,但她清楚,说什么都只是徒劳,因为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认同对方的那一套。
但该表达的态度必须表达,她起身,说:“我们旧城人是个摇滚乐队,要是明明知道规则不对还去顺从规则,那就不是摇滚。自由不妥协,这些话也许对你们这种老板来说非常幼稚,但这是我们几个人一直坚持走到这里的东西。”
“还有,旧城人三个字对于我们来讲不仅仅是简单的三个字,更不可能变成你口中的新城人或是其他。我们的吉他手以前是赵逐,以后也只可能是赵逐。打扰到您了,再见。”
说完这些,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房门关闭,文姨愣愣坐在那里好一会没动,直到连接客厅的房门打开,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假如此时冯青在场,她一定会一眼认出来,这个人是那天在后台找她要签名的‘粉丝’,也正是宋成义的亲妈白小丁。
白小丁出来后,一脸愤愤道:“聂文珊,真有你的,那些话你也说得出口?”
文姨翻了个白眼:“为了嫁给一个臭男人吉他都再也不拿的人,给自己的师傅气得从此音讯全无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白小丁脸上流露出一丝难堪,半晌,又道:“能别总拿这事情说事。你刚才那些话太不留情面。”
“我倒是想留情面?”文姨冷笑一声,“大姐,您家里两个赚钱的男人,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苦。你知道我公司多少人吗,你知道我背后的股东又有几张嘴吗?我们是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你以前也追过摇滚乐队,知道这种乐队又难管又不赚钱。我要不是看在小宋的面子,根本就不可能签下他们。难道还要我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要努力?”
这些话都是事实,白小丁语塞。
文姨也知道自己刚才一番话确实没留情面,这会儿便适当软下来:“行了,人家怎么说也是玩摇滚的,你没看人最后走的时候说的那番话,怎么可能因为我那几句话就受影响。”
白小丁闻言点点头,又面露惊喜:“这小青是不是特别棒?”
文姨点点头:“要是我再年轻个几岁,倒是可以跟她做朋友,但是作为娱乐公司的老板,我认识女人一向的标准就是,只要好看的,不要太有个性的。”
白小丁立刻道:“好你个聂文珊,你拐着弯骂我没个性?”
文姨翻着大白眼:“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好看!好看知道吗?”
“老娘跟你拼了!”白小丁说着,抄着拳头就往文姨那边打去,结果被人轻而易举躲了开。
……
冯青从酒店出来,发现外面又开始下起蒙蒙细雨。
她站在酒店前面的雨棚下,突然有些迷茫,不知道怎么跟赵逐说这件事。
她拿出手机,在那里发了半天呆。半天后,手机自己震动了一下。
她点开,发现是一条短信,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内容是:加油。
冯青以为是sao扰短信,但这句加油对于现在的她来讲有种雪中送炭的感觉。她便回了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