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薇一直等待着,等待着再次与祖父见面的机会。
那一天,鸟笼上一直萦绕着的浅金色剔透光辉忽然黯淡了下去,就好像,是某种,结局不详的征兆。
祖父打开了鸟笼,朝她伸手:因为一些不安定的因素,我需要将洛薇你尽快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她随着祖父走进了花田,却在他的身后停下了脚步:在爷爷您的眼中,最不安定的因素,不应该是随时会失控的我吗?
那天他痛斥自己本性血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今天却又是一副慈祥祖父的模样。
洛薇看着祖父停滞的身影,问道:敬爱的爷爷,您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她自顾自地说着或许就是真相的猜测:您所说的想要拯救我什么的,恐怕是为了掩盖您某种真实的目的吧。或者说通过挽救我才能达成您所谓的计划甚至更深的筹谋。
安列缓缓地侧过头:真是和你的母亲一样聪慧呀。可惜聪慧的你们,似乎都想要阻止我崇高的理想。
崇高的理想?洛薇觉得刺骨的讽刺:您崇高的理想,就是要建立在血亲的疼痛上么?
血亲的疼痛?安列嘲弄地重复着:你真是被我那对软弱至极的儿女养的天真啊!这个世界的法则,向来是强大吞噬弱小,不断进化着达到极致。无论任何种族,都遵循着这样的道理。
看来爷爷您的目的是踏着我们这些血亲的枯骨复辟当初沾染了血泪的王座啊。
她想到最初的实验,那些通过嗜血蔷薇的力量孕育出来的傀儡少女尚未展开厮杀就被打了安定药剂带走。想起那天那个血族贵族长老,丑恶的嘴脸,他和安列令她作呕的交谈。所有曾经令她疑惑过的,串联起来,洛薇感到心惊。
你利用我的力量去研究计划,恐怕是想用来作为您得到贵族吸血鬼群体支持的桥梁?毕竟谁会拒绝一个和纯血有着同样血统的傀儡少女。
那样的傀儡少女,在没有她下达的命令时候,只是一个任何血族都可以随便糟蹋蹂躏地血饲娃娃。
那么,您会如何利用哥哥呢。
断罪枷锁那样的力量,爷爷您绝对很想要拥有吧?
你的哥哥,拥有着可以当君王的绝对力量和头脑。安列便赞叹着,便回身走近洛薇:本来我以为,他没有一颗当君王的野心。可是,最近,我却看不透这个让我引以为傲的孙子,我的势力网被搅乱的四分五裂。你的哥哥却好像和引起每一处势力崩塌的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深灰的眼睛不再是平静幽深,他的野心和贪婪在这个本来犹如深潭一般的眸中掀起了波澜:处刑官这样对血族充满威胁的角色,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所以,您是想将哥哥作为力量吞噬掉吗?洛薇喃喃自语,她红宝石般剔透的眼眸中仿佛倒映进了森林幽深昏暗的丛影,她不想再听了。那些痛苦,她经历千次百次都没有关系
啊,绝对不能容忍了,你居然想要对哥哥的存在进行抹杀。
她惟独不能忍受,他竟然还要肖想哥哥的力量。
洛薇露出诡谲的微笑,自顾自地在花田中轻盈的旋转,周遭的一切她都仿佛看不见。
呐,爷爷,您想要看到嗜血蔷薇以宿主为祭品释放出的最究极的力量吗?你想要知道,用我所有带着杀戮意志的血ye浇灌出来的嗜血蔷薇会盛开出怎样华美的景象吗?
她站定平举双臂,看着几步之遥的安列,他或许并没有把力量和他比起来宛如婴儿的孙女放在眼里,但是他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为了夺取熙月更多的血ye,她容许熙月触碰她本想只属于哥哥的身体,以此来酝酿她足以毁灭也自毁的力量。
无形的威压在花田凝聚,形成强大的飓风。
数不其数的花朵被吹散,花瓣随着飓风在她身后凝聚成蝶翼状的翅膀,她被带着飞离地面。
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这些日子太疼啦,
她不想再抵抗了。
祖父罪孽的生命
就让她来带走吧
这个囚禁住她的,苍凉的,孤寂的,没有哥哥严冬一样的世界。
需要用蔷薇色的火焰去颠覆温暖呀。
她就像一个年久失修的破败的玩偶。
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和身体正逐渐碎裂的声响。
比蔷薇还要艳红的血ye顺着皮肤万痕千道的裂纹寂静缓慢的流淌而下。
在身下汇集成艳红色妖美的溪流。
甜蜜粘稠的香气飘散在血ye溪流的上方。
溪流开始灼燃起艳丽的火焰。
她低低的笑着:爷爷,你听到祈月教堂的钟声了嘛。
这是我们生命最华美的绝唱啊~
当当当
一声两声三声
火焰仿佛肆意飞舞的红翼蝴蝶,在她疯狂的笑声中张扬飞舞了开来。
也将安列环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