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才刚走,就有一个人来到苏仲明身边,坐下了。苏仲明回头一看,无动于衷,又继续垂眸,原来刚来的那个人是定雪侯李旋。这男子一声不吭,拿起苏仲明面前的酒杯,就把喜酒灌下肚,然后抓起了一个大橘子,开始剥橘皮。
“慧柔搬回宫里去了,现在我一个人当家。”定雪侯剥着橘子皮,对苏仲明说。苏仲明只用耳朵听着,不语。定雪侯剥出了橘瓤,递给他两片瓣儿,苏仲明斜眼瞧了一下,不理不睬,定雪侯又加了两三瓣儿,同样递了过去,苏仲明勉强伸手拿了。
吃了橘子,苏仲明终于开了口,“太后不准我们在一起谈感情。”定雪侯平静地答,“我知道。明着不行,我们可以偷偷的……”苏仲明抱怨起来,“都怪你非要说什么成亲,还非要太后答应!不说,太后不知,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是,都怪我,行么?”定雪侯回答,斟上了一杯喜酒,自己喝。这时候,司仪高叫起来,一对新人步入宴堂,沈莺莺搀扶着新娘子,当起了喜娘,司仪一声下,“一拜天地!”新郎高兴地转身,沈莺莺也扶着新娘子转身,新郎屈双膝,新娘子却站得笔直,根本不动。
沈莺莺见状,低声催了一声,“嫂子,该拜天地了。”那新娘子仍旧是不动,沈莺莺只好用力拉她下跪,但新娘子轻轻推开她,怎么也不肯跪下去。沈莺莺急了,低声唤她一声‘嫂子’,却只见新娘子撩起绣鸳鸯的大红盖头,大叫了一声,“我不嫁!”
短短的三个字,立时令两位亲家沉下脸,满堂宾客也因那新娘子的举动惊诧不已,也开始唏嘘起来。苏仲明和定雪侯发觉有异,忙循声望去。高堂上的镇国公忍不住,向新娘子怒嗔:“文茜,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要胡闹!”
那新娘子跺了一下脚,委屈道:“爹!我根本就不爱他,嫁给他做什么?”镇国公沉不住气,脱口:“你不嫁也得嫁!酒席都已经办了,客人都在看着,你想让你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么!”
文茜娇娇地哼了一声,任性道:“反正我就是不嫁。”镇国公怒气冲天,指着她,“你你……!”却是语塞,起身,举起手来就要打在自己女儿的脸颊上。还没落下,一旁的沈老爷怕事情闹大,赶紧阻止他,劝道:“别打别打!大喜日子的,有什么事也得好好商量才是嘛!何必要动手呢?”
苏仲明异常镇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戏一般看着面前这一幕,定雪侯亦也不动,不自觉地又斟上了一杯喜酒,自己拿起来喝了。苏仲明的一只守忽然又伸了过去,掌心朝上,定雪侯见了便心领神会,又放下酒杯,为他剥好了个橘子,送到他手中,两人皆不语,一个喝酒,一个吃橘子,皆看着热闹。
文茜把大红盖头扔到地上,任性不止,又把话重复一回,“不嫁!不嫁!就是不嫁!我要当王后,我不要当什么沈夫人跟他一起卖米!爹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云听罢,喜色荡然无存,把红外袍一托下,扔到地上,转身快步穿过酒席间,任沈老爷怎样喊他都不肯回头,径直出了宴堂。镇国公一看,愣了一愣,又怒斥文茜,“都怪你这个顽劣的丫头!现在把新郎官气走了,以后谁还敢娶你!”
沈老爷劝说镇国公,“亲家啊……现在不是骂闺女的时候,得叫人把我孩儿叫回来!没有新郎官,这喜事可就办不成了啊!”镇国公答道:“那还不叫人去把女婿叫回来?”话音刚落,苏仲明便坐不住了,缓步走出来,径直穿过酒席间,往屋外去。
沈老爷很是疑惑,出声问席位上的定雪侯,“陛下他……是要去哪里?”定雪侯很是镇定地为自己斟酒,“不知道,也许是好管闲事,去劝新郎官了吧?”
沈老爷‘哦’了一声,剩下要做的便是安无宾客、劝说文茜。定雪侯斟酒斟了半天,也不见把杯子斟满,揭开酒壶一瞧,原来已经没有酒了,他不知不觉间,已然把一壶酒喝光,他忙招呼沈老爷一声,“喂,我这里没酒了。”沈老爷一听,赶紧吩咐下人上了一壶。
苏仲明在外面转来转去,在通向院子的长廊里找到了沈云,那男子正愁眉着,正沃拳用力打在柱子上。“沈云。”苏仲明走上前,唤了他一声。沈云没有回头,只是淡然脱口:“你来做什么?你跟着我来做什么!”
苏仲明愣住了,感觉那男子像是一只失落又怨恨的豹子,缓缓出语:“我只是来劝你不要太伤心,成亲本来就是要看姻缘的。”
沈云垂下沃成拳的手,“你是陛下,既然你这么说,我不敢反对你,但是!你也不能不承认,她就是因为你才拒绝我的!刚才她也说了,她要像以前那样当王后,已经在明摆着向所有人宣布——她爱的人还是你!”
苏仲明无奈道:“那是她的单相思,跟我没有任何干系。”沈云大笑一阵,说道:“真是可笑,我爱她,她却爱你,而你却爱别人。”一转身回头,忽然好奇,“你爱的人又是谁?不会是……那个人又爱着别人吧?”
苏仲明哼笑了一声,双手叉在妖间,“才不是!只是他像无赖一样死禅烂打,我没有办法,也觉得他很好,就答应了他,勉强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