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唐知道自己会被找到,却没想到找他的人是所谓的搭档、童年的玩伴。
他直接被带走,连夜从这小县城往回赶。
律师说:“没下死手,不会残。”
徐安唐坐在车里,依旧疼得冒汗,他仰头闭着眼,一句话都不说。
“你当时应该跟我商量一下的,”律师坐在他身边,气定神闲,大概是因为找到了人,心情不错,嘴角竟然还挂着一抹笑,“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徐安唐深呼吸,睁开了眼,知道这事儿躲不掉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弄清对方的来意。
“佟自修怎么样?”
“死了。”
律师说得轻巧,听在徐安唐耳朵里却仿佛一个炸雷。
“别紧张,跟你没关系,”律师说,“当然也不是我害死的他。”
“佟殊?”
“佟殊?那祖宗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律师笑出了声,“这一家子,活该被耍。”
夜色已经弄得化不开,徐安唐的心在这个晚上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走前佟自修明明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照理说佟殊也该没事,怎么这才多久,一个死了一个不知去向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胆子杀人。”律师看看手表,长叹了一口气,“阎王要他三更死,他硬撑到了五更天,不错了。”
徐安唐想问哪个阎王说的要他死,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到现在,徐安唐大概也明白了他来找自己的原因,虽然中间出了不少的岔子,他还半途逃跑了,但原本的计划似乎像被命运推搡着一样一直在进行着。
“可你找不到佟殊,还是没办法。”
律师笑了,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来递给了徐安唐。
徐安唐皱着眉接过来,听见对方说:“你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你不义。”
徐安唐笑了:“是,你的义气就是打断我的腿。”
“啧,这话不能这么说,我要是不这样,你不又得跑了。”律师看着徐安唐打开文件袋,“明天你就去把该办的手续办好,我这人讲道义,说好了是你的,我一点都不碰。”
徐安唐看着手里的文件,不得不说,身边这人把佟家父子的脾气秉性摸得透透的,当初商议这个计策的时候徐安唐还觉得不大可能,然而这件事竟然就在他缺席的这短时间里尘埃落定了。
“佟殊知道吗?”
“他根本不想听。”律师说,“当初我跟他说佟自修的遗产全部由他继承,接下来需要办理一些手续,你猜他怎么着?直接给我撕了。”
律师笑得不行,搂着徐安唐的肩膀说:“我就说过,这少爷没脑子的。”
徐安唐看着放弃继承遗产的文件上佟殊龙飞凤舞的名字,总觉得这几笔乱糟糟的签名头流露着对方当时复杂的情绪。
可能有愤怒、惊慌,大概也还是有悲伤吧,徐安唐并不知道当时的场面如何,但回想起那天佟殊气势汹汹地拿着刀直接走进病房的场景大概也猜得到律师说的不会是假的。
佟殊确实没脑子,冲动又天真,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不过这样也好。
律师递了笔过来,徐安唐在继承遗产的文件上签了字,递还给律师时问了句:“他怎么死的?”
“术后并发症。”律师说得坦然,“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动过手脚。”
徐安唐用审视的目光看他,律师说:“我胆子可没这么大。”
对于这个说辞,徐安唐当然是不信的,他们俩都是赌徒,哪有赌徒胆子不大的?
徐安唐签完那份文件,律师很快又拿出了另一份。
“顺便把这个也签了吧。”
或许是担心徐安唐反悔,原本应该办完手续之后再签的赠予协议这会儿就递到了徐安唐的手上。
当初两人约定,徐安唐要公司和一小部分资金,这些资金能保证公司短时间的运营就好,其他的财产全部归律师。
那时候律师就笑他:“我是没想到你这么有事业心。”
徐安唐没说过,他就是冲着这公司来的。
赌徒么,总想玩点不一样的。
徐安唐签好字,依旧保持沉默。
就这样,在这个晚上徐安唐被带回了那座城市,天快亮的时候进城,被安顿在律师准备好的酒店,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到酒店的时候徐安唐强撑着才没疼得晕过去,但后来还是撑不住,倒在了酒店。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律师给他留了一张字条和一部手机,让他醒了电话联系。
徐安唐拖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腿去了洗手间,简单擦洗了一下,还没擦干头发律师竟然就来了。
律师手里提着一套衣服,让徐安唐换上,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轮椅。
穿戴整齐的徐安唐坐在轮椅上被律师推着离开了酒店,各种继承手续需要办理,忙下来徐安唐却全然没有预想中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