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戟低头看了他一眼,就见青年从被子里探出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的一角,继续问他:“你还记得我们来办住院手续前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我,我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
青年抬眸望向他,双颊惨白,唇无血色,一字一句告诉他:“我碰见鬼了。”
沈秋戟闻言眸光凝住,他沉默几秒后笑起,伸手作势去探顾绒的额头:“顾绒,你是不是还是发烧,世界上怎么会有鬼?”
“我没发烧。”顾绒蹙眉,却没躲避沈秋戟抚上他额头的手,因为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没生病,“而且你不是能看到鬼吗?”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所以你肯定能看见对吗?”
沈秋戟见顾绒信誓旦旦地望着自己,语气又极为笃定,难免有些好奇:“我怎么就能见鬼了?”
“不是你——”告诉我,先前我背后有个鬼的吗?
这句话顾绒差点脱口而出,可是话说到一半他就想起来,那是前几次他死亡时发生的事了,现在的沈秋戟还没说过任何有关这些灵神异怪的事。
顾绒只得把原先的话咽回去,改口道:“不是你问我,我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怪事的吗?”
“是啊。”沈秋戟抚顾绒额头的手改成指他耳朵,“那是因为我看到你耳廓发黑,耳朵颜色晦暗一般代表着身体运势皆不佳,但我——”
耳朵是顾绒的敏感点,有人摸到他就浑身发软,即便沈秋戟并没有触碰到他,但男人抬手的动作依旧让顾绒忍不住颤了颤身体,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而沈秋戟则缓缓把话说完:“我以前见你时不是这样的。”
“那不就证明我遇见鬼了?”顾绒把沈秋戟的衣角拽得更紧了,哭丧着脸道,“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人头本来都停下了,却又无端端滚到我面前,他今晚肯定要来找我的……”
沈秋戟闻言却安慰他:“这你完全可以放心,就算他要来找你也不会那么快的,最快也得等头七回魂夜。”
顾绒:“……”
“当然,如果你特别倒霉那这些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顾绒:“…………”
顾绒才做完手术,麻药效果过去了现在手术伤口正在痛,事实上他也挺佩服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居然还能保持清醒而没有昏睡过去,但也正因为这份清醒,顾绒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要回去。
回到上一次“存档”沈秋戟在给他削猕猴桃那会儿,只要他回去了,就阻止那个断头男人跳楼,男人不跳楼就不会死,他也不用担心男人半夜里来找他麻烦。
一刀抹脖子死的应该还是快的,况且对于现在的顾绒来说,再死一遍也好过遇见鬼被弄死,反正他又不会真死。
下定决心后,顾绒倏地起身,拿起水果刀往脖颈处一抵准备自裁。
不过他的举动把沈秋戟吓到了。
“我草?顾绒你干什么——!”沈秋戟眼疾手快夺下了顾绒的刀,但顾绒还是在自己颈子留下了一道血痕,被割开的伤口停顿几秒就开始往外渗出鲜红的血珠,由此可见顾绒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存了死志,“你就算怕他来找你,那也不至于也把自己变成鬼和他一拼啊。”
沈秋戟自己也反思,觉得可能是自己那句回魂夜会来找他吓到顾绒了,就说:“我不是一直在这里陪你吗?就算真有鬼还有我啊,你怕什么?”
“你别拦着我呀……唉这个一时半会和你是说不清的。”顾绒见没了刀,便望向窗外寻思着跳楼能不能成,只可惜这里是二楼,楼底下还铺有草坪,他最多就是断个腿,死是不太可能的。
沈秋戟也看得出顾绒的认真,于是他赶紧把病房里的所有危险器械都给收起来了,他还劝着顾绒打消死志:“他是自己想跳楼的,而且你刚才也听到护士说了,那个病人是和牧医生有些误会,就算他变成鬼了,也应该是去找牧医生啊,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些话句句在理,再说没有人是不畏惧死亡和疼痛的,所以或多或少也哄住顾绒,可偏偏——
“但是我最近遇到太多诡异恐怖的事了。”顾绒垂着头,脸颊白惨惨,额角都是细涔涔的冷汗,一副虚弱无力的可怜委屈模样,别说是沈秋戟,再铁石心肠的人看见都会生出些恻隐之心的。
又念及顾绒刚做完手术,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被跳楼的人吓了一跳,沈秋戟叹了口气扶着他重新躺回病床,轻声开导他道:“这些事你以前肯定没有碰过吧?再诡异的事也总会有个起源,你与其自杀,不如想想你是做了什么事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顾绒早就想过了,但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并且唯一的答案就是他改了名字。
不过和沈秋戟在一起,似乎确实会好点,如果不是沈秋戟陪着他那么他现在估计还在医院不断死亡的路上。想到这里顾绒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盯着沈秋戟沉思——难道沈秋戟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以避开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