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为,一个重病的人穿过的衣服和他病中喝剩下的药渣,都沾染着他身上的病气和晦气,把病中旧衣烧成灰,或是把药渣悄悄洒到路上,让路人去踩。
走过这条路的人踩了灰渣,就会背着病人身上的“疴鬼”离开,如此,“疴鬼”带来的晦气和病气跟着一同消散,病人的病情才会渐渐好转。
这种做法和某人在路边捡到了某个邪门物什,撞上不好的事后再将物什扔下,希望下一个捡到的人带走他身上的霉运类似。
讲的再近些,那个太平间的老人找替死鬼也是一样的道理。
说到底,这些人都是希望别人能够替他承担这份重病和霉运。
病房里面,老妇人和老头说的那句话是:“我早叫你别来医院,找人背背‘疴鬼’就好,你不听,现在去怕是也没用了。”
哪怕是这么一句短短的话,也不难猜出在老头刚开始生病时,老妇人就想找人替他背“疴鬼”,但是老头不愿意,执意要来医院,结果来了医院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而在刚才,他濒临死亡,身体虚弱到了极致,所以才被太平间老大爷附了身。
也不知道老头最后那句话,是太平间老大爷想支走老妇人方便找替死鬼,还是老人本身不想死,回光返照改变主意了……想找人背疴呢?
他们看着老妇人将包裹里的衣物和纸钱一起烧成了灰,最后尽数拢到一个小袋子里,带着袋子离开。
沈秋戟拉着顾绒的胳膊,对他说:“我们跟上去,如果她真的是去洒‘疴’,那我就知道怎么帮你了。”
随后两人悄悄跟在老妇人身后,一路看着她离开医院,最后在医院南门、东门的路上纷纷洒下纸钱旧衣烧成的灰,而她最后一簇灰,则是洒在了南门那家nai茶店门口。
nai茶店门口人来人往,老妇人洒下的纸钱衣灰,很快就被那些人踩住黏在了鞋底,他们对此毫无察觉,甚至会带着这些纸钱衣灰……回家。
顾绒僵在沈秋戟身边,看到这一幕的他,已然知道自己背上那个女鬼的来历了。
“我觉得这就是你撞鬼的原因。”沈秋戟也说道,“你不是说之前你去警局改名时,的士在市医院门口·爆胎了吗?然后你就下车买了杯nai茶,我想你大概就是买nai茶的时候,踩到了你背上那个女人洒下的疴,所以在她死后,她才会变成‘疴鬼’缠上你。”
沈秋戟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青年。
这一场病,使得青年瘦了很多,本就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把他衬得孱孱露骨,露出衣袖的半截手腕仿佛一掰就断的雪枝,脆弱难堪。
青年站在原地,沉默很久后才开口问他:“沈秋戟……你说洒旧衣药渣请人背疴这法子真的有用吗?”
“当然没用。”沈秋戟下意识地说,“真的有用的话这世上怎么还有医院呢?”
说完他似乎才意识到,为什么顾绒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因为顾绒问他:“可如果没用,那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踩了这条路,而她却偏偏只缠上我呢?”
他不是唯一走过那条路的人,却只有他背上了“疴鬼”。
顾绒家里的人不迷信,如果不是沈秋戟和他说这些事,他是根本不会知道的。
沈秋戟回答不上来。
或许只是因为顾绒纯粹的倒霉而已,但是他望着顾绒毫无血色的面颊,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沈秋戟只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肩,安慰他道:“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让你摆脱她,你以后不会再遇见她了。”
撞邪有很多种原因,有些是纯粹的倒霉,运势低,这种类型的撞邪只需要去道观或者寺庙里拜拜,请个护身符就好了;有些则是欠了什么业债,做了坏事导致别人死亡,然后报应到自己身上,这样属于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几乎不存在解决的方法,就算有,那也是Yin损至极的招数;也还有人就是纯粹手贱,在路边看到奇怪的东西非要去捡、去摸,或者是小地摊上好奇买了什么邪门的东西,然而被附身在邪物里面的Jing怪缠上……撞邪的方式五花八门,解决的法子也得对症才能有效。
顾绒还好,他唯一撞上的邪事就是背上的“疴鬼”,后来的太平间老大爷,找崽的血泪女鬼和满脸眼睛的护士,都是因为顾绒身上背鬼,运势一低再低,所以各种邪鬼Yin祟才都会被他给撞上。
只要解决了疴鬼,其他诡事也都会跟着消失。
而背疴在这些邪门怪事里,可以说是最好解决的那一类了——毕竟背上了“疴鬼”听着是恐怖,可说到底也就是踩了灰的事,因此解决起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随后沈秋戟叫顾绒回房间换一身没有病号服那么扎眼的常服,就叫了辆滴滴让司机带他们去了和市医院最近的一个山峰景区,荔山。
沈秋戟没智能手机,所以滴滴是顾绒叫的,钱也他付的。
下车后,沈秋戟和顾绒要手机。
顾绒问他:“干什么?”
“买门票。”沈秋戟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