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山泽的样子好像骤然惊醒,轻咳一声,“没什么,我们进去看看吧。”
接着,自然而然牵起了手。
“等等。”池寐忽然说。
他蹲下来,将泥土在他们身上衣服上抹了一圈,看起来不那么突兀才停下来。
随处可见均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在爆裂的太阳光下甚至没有草席,看到他们过去连□□的力气都没有。
远处有木架子支起的简易棚子,前面围了密密麻麻的人,看起来都在等着施粥,池寐和陶山泽越过他们往里看,果然看到其中有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这人玉琢似的样貌,估计是因为来到这里穿着粗布麻衣,但不掩身上的华贵,举手投足之间令人如沐春风。
看来他就是小孩口中说的大善人。
“你不是妖吗?看看周围有没有附体的邪祟。”陶山泽低声和池寐说。
池寐摇头,他昨晚法力消耗太多,在世界里本来就有限制,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
“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排队,都有份。”那公子带着的小厮喊道。
池寐拉住旁边一个端碗的人问道:“他是什么人啊?”
“陶醉楼的李公子,这你都不知道?”
那粥煮的粘稠多汁,丝毫没有作伪的成分,只是按说如果是陶醉楼的东家,现在年岁不过二十五,若是现在死了转世真有点可惜。
若说命格,今世也是富贵命,没必要非得去做太子。
他看着陶山泽,没想到对方也在看着他,两个人想到一起了。
与其说是转世,不如说是亲人分离的悲情场面。
“不过虽是如此,也是他的命格。”陶山泽道。
池寐对命格两个字很是反感,他在地狱看到了太多人血淋淋的场面,但现在看到了大活人,反倒觉得残酷。
“都让一让啊,让我先吃。”
带着混沌不清的嗓音响起,池寐回头,看到便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这人连双鞋都没有,赤足踩在地上,一瘸一拐,指甲里都是土。泥巴将脸糊上,发丝散乱,草叶子都黏在上面,看不清本来的面貌。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冲天的臭味。
“这张瞎子能不能去死啊,恶心谁呢?”
“他怎么好意思过来施粥,是嫌上次打的不够吗?”
“闻味倒是比狗鼻子灵。”
……
“张瞎子?”池寐问旁边的人。
“可不是,若不是他之前还算是个人,现在坟头草都得长八丈了。”
得益于他身上臭气熏天的诡异味道,大家伙虽然都穷,可还是怕被熏着。所以自动让出了一条路,张瞎子拄着拐杖倒是像长眼睛似的领了一碗粥,一个谢字都没有,唾了一口离去。
而池寐从他们的口中大致了解了张瞎子的往事。
如果人有不顺是正常现象,如果做好事有好报是世间规律,那么张瞎子便是反面,是所有人的饭后谈资。
张瞎子就像是一个瘟神,好在他只瘟自己。
别人喝口凉水塞牙,他是只要做好事就会有恶报。
就像是神略过了他,自他出生以来就把他归为恶人。
出生之后便是一个弃婴,不知怎么活下来,靠着诡异的劲头活得津津有味。
他的腿是看到有一村妇被土匪强|暴挣扎,救人不成反被人诬告,被官府打成残废,回家之后家里洗劫一空,一无所有。
就是这样还傻呵呵的去吃树皮。
吃树皮的时候树忽然倒下,把他砸的吐血,躺在地上不知多久才被人发现,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神志不清,肮脏无比。
关键发现他的人是个人口贩子,看到他样貌不错,把他卖到美人坊,过了几日因为人傻不知痛,一度成为香饽饽,还当红一阵。
但他帮助几个同样被拐卖的人逃脱,被打的半死。
可后来神奇的是,美人坊发生过一次火灾,他竟然帮着当初打他的人逃脱,身体大面积烧伤,丝毫不计前嫌。
直到不能再被使用,又被扔到这里。
到这个破落的地方之后,走在桥上的时候遇到溺水的小孩,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但小孩得救之后他自己眼睛瞎掉。
可这小孩家长反倒说是他推的,非要让他赔钱,他哪里有钱可以赔,让他们打了一顿,伤病更加严重。
现在的他半疯不疯,靠着善人施粥苟且偷生,村里的老人有的可怜他给他吃些馒头,可他却去喂池塘的鱼。
老人知道了一气之下再也没有人理他。
“不过这些故事都是拼凑来的,我猜啊,他一定是没有做好事,什么诬陷诽谤,小孩家人打他都是假的,指不定到底发生什么龌龊的事情,要是真的做了善事,怎么可能没有福报。”池寐对面的人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道。
这张瞎子终于离开,剩下的人才一拥而上,到李公子面前领粥。
世间的两极在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