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折渊一身白衣落拓,从前方的何辜剑上回?首,目光凝在闻岳身上:“为何不过来?”
“……终归是魔尊的房间,我不方便再踏足。”闻岳顿了顿,低头道,“我随便找个地方打坐就?行。”
“云雨阁有防护阵,如有危险可第一时间发觉。殷长离随时可能反攻,暖阁内有凝神香,可以得到更好的休息。” 玉折渊御剑来到他身边,轻声道,“阿岳能回?来帮我们,我很意外,也很感动。”
“过来打坐吧,好不好?”
直到闻岳来到熟悉的房间,坐到熟悉的床上,闭上双眼定息存神,他都没有弄明白,玉折渊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说“意外”他可以理?解,可为何会“感动”呢?
他占用了仙君道侣的身体,仙君不应该恨他甚至厌恶他么?为何看他的目光却带有说不出的温柔与?眷恋?
因为看着他这张脸,就?会想?起魔尊?
难以接受魔尊可能不在了的现实,所以把自己当成安放感情的替身?
闻岳心?口酸胀却毫无办法,更唾弃被玉折渊一劝就?不知怎么来到云雨阁的自己。
理?智告诉他,他过来的确是因为情况紧急,既然?要确保玉折渊的安全,最好呆在身边,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地避嫌。
情感上,闻岳却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致命的吸引,好像只要他离玉折渊近一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目光完完全全被攫取,可以勉强掩饰表情,却掩饰不了因玉折渊而加快的心?跳……
他可真是昏了头了。
闻岳盘腿坐在红木矮床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心?里计划下一次的离开。
这波过去后,他要赶紧去魔界寻找移魂的办法。
这样下了决定,闻岳摒除杂念,进入调息的状态。
法力?从丹田流转到全身,沿着经?脉游走大小周天,这些天的疲倦与?暗藏在血脉中?的细小伤痕渐次被扫去修复……不知过了多久,闻岳睁开眼睛。
闻岳:???
眼前红木矮床不再,暖阁中?的桌椅、香炉、铜镜、乃至整座云雨阁全都不见?了。
他置身于一片纯白的浓雾之?中?,不知来处,没有归途,只能试探性?往前迈出一步。
——场景骤然?变幻。
眼前出现了一座巍峨高耸的仙山,山阶以汉白玉打造,几可通天。
然?而,平日洁白如玉带的山阶,此刻却血迹斑斑,仿佛一条染血的绸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鲜血有的撒在白玉阶与?周围的草木上,形成斑斑点点的血痕,有的汇聚成蜿蜒的小溪,顺着台阶流下来。
闻岳心?中?悚然?。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猜想?,这使他无视那些血迹,打算御剑快速登上通天阶。
可当闻岳试图祭出骨剑时,意外地发现,乾坤袋中?空空如也,骨剑不见?了。
和云雨阁一样,他随身携带的所有法器、符箓,全都凭空消失了!
闻岳尝试运转体内法力?,发觉他方才积攒和理?顺的法力?,也随之?消散无踪。
一股寒气从足底直冲脑髓,闻岳浑身冰凉,心?思急转——是殷长离在捣鬼?
除了通天教这位终极反派,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卸掉他所有防御,把他置于如此诡谲的境地?
玉折渊、司徒熠他们会不会正在经?历同样的事?
但敌在暗他在明,越是于己不利,越是要冷静。
闻岳咬了一下舌尖,让痛感令自己清醒。最初的惊愕过去,他居然?快速接受了这一事实,干脆迈上血淋淋的台阶,徒脚朝天阶顶端跑去。
“呼——”
体内经?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淤堵,这使闻岳修为不再,几乎变成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凡人。
他沿着白玉阶上行,越接近山顶,周遭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不少身着白衣,腰环浅金色腰带的修士躺倒在血泊中?,已然?没有了呼吸。
他们应该刚被死去不久,尸体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但凡仰面躺倒的,皆是一副面露惊恐、死不瞑目的模样。
闻岳不寒而栗。
到这一步,他基本确定是殷长离的手笔——压制法力?,掌控生死,把其他人当作微不足道、可以随时碾碎的蝼蚁,不正和他对玉折渊与?洛羽的所作所为一致么?
闻岳来到山顶时,呼吸粗重,胸腔已经?因剧烈的奔跑产生灼热的血腥气。
他一眼望见?了那个跪在大殿中?央的小小少年。
——玉折渊。
彼时的玉折渊只有六七岁,还不到一株小树高。他身着雪白的绣金袍,原本纯净如初雪的袍子?被温热的血ye染红,变得鲜血淋漓。
他跪在两具尸体前,满目空洞地盯着他们的脸,颤声喊:“爹……娘……”
闻岳的心?差点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