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像是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xue里,四周都是冰冷的石壁,没有氧气,没有阳光。
他想,他这一生又何尝不是生活在黑暗里,见不得光。
从少年时对秦安见不得光的感情,到现在和项权西见不得光的关系。
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个最不堪最可恨的人。
祁奕黑着脸给宋晨处理伤口,项权西坐在病床旁,握着宋晨的手不肯放。
“你要是真担心他,就不该这么对他。”祁奕边给宋晨挂点滴边说。
项权西没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奕:“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伤透了他的心,再想把他找回来可就难了。”
项权西终于开口,嗓子哑着:“他离我越远越好。”
祁奕奇怪看了他半晌,最后叹气:“确实,跟你在一起真累。”
秦安站在远处,没上前,却一直盯着项权西,小豹子一样,怕这个怪物欺负宋晨。
祁奕处理好之后便离开了,项权西也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声音极冷地说:“照顾好他。”
说完也不等秦安回答,就径直提起外套要走。
“拿走你的臭钱。”
项权西愣了愣,面无表情:“跟你无关。”
“怎么,你当自己是在嫖娼吗?”秦安瞬间又炸了。
项权西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未醒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安竟然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心疼。
“他至少愿意收我的钱。你呢?”
“你!”
项权西不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宋晨昏迷了整整两天才醒。
醒之后他没跟秦安说一句话,利落地收拾东西,当天就回了家。
秦安犹豫一瞬,最后还是没有跟着。
他跟宋晨一起长大,却从没见过他像昨天那样崩溃过,宋晨确实变了,秦安终于明白,那个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温暖他的男孩,在他的世界下了一场雪,将一切都冰封起来,便悄无声息离开了。
宋晨回了家,看着屋子里已经被收拾干净,好像那天的事不曾发生过一样。
只是口袋里那张空白支票沉甸甸的,在提醒他,昨天项权西的魔鬼行径。
他突然脱力似的,颓然跌坐在地上,颤巍巍摸出那张支票,看了很久,像是在那张白色的纸上看到了污秽不堪的自己。
眼泪无声落下来,一股没顶的厌恶感蔓延上来。
是啊,他明白自己不过是个玩物,连人都算不上,可项权西这么轻贱他,他还是会觉得羞耻恶心。
突然手机铃响起来。
“宋晨!我没钱了,你给我转点!”宋玟那边乱糟糟的,她不高的声音却刺进了宋晨的心里。
“你在哪?”
宋玟不耐烦了:“跟同学出来玩啊。”
“不上课?”
“马上就要出国了,上不上课无所谓。对了,你多转点,今天我请客。”
宋玟不等他说话,兀自挂了电话。
宋晨握着手机一阵沉默。
自从宋玟知道他的钱怎么来的,跟他大闹一场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好跟他说过一句话。
宋晨苦笑,确实没人领他的情,可是他们再怎么不领情,他都要尽全力把这个家照顾好。
这是他欠他们的。
因为宋家夫妇对他的救命之恩,他这辈子都还不完。
宋晨低头看到握在手里的支票,一股酸涩涌上来,最后他只是惨淡一笑,妥善将支票收了起来。
他是妥协惯了,性子也磨得什么都不剩了。
宋晨自认为项权西未曾在他死水一样的心里掀起过惊涛骇浪,他对自己而言,从始至终都只是客人,买他身体和时间的客人。
这个,宋晨一直都明白,也分得清楚。
同样的,宋晨也知道项权西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宋晨回忆起他昨天的样子,也许是醉酒之后项权西疏于掩饰,他眼里遮不住的爱意全数被宋晨看进去,不知道是对谁的。他绝不能成为替代品,他的定位只是个商品,甲方对他有了哪怕是替代品的感情,也是极其危险的。
而这个人又是年纪轻轻就已经在S省整个商界游刃有余的项权西。
宋晨退了房子,又去培训机构辞职。
他现在用不着武蕈插手,自己便想离S省远远的。
临行前一天,他回了趟家,把项权西给的两张空白支票全数留给宋玟,给她留了封信,嘱托她一张留学自己用,另一张和一堆奢侈品小玩意一起当作宋浩近一个季度的住院费。
宋晨一直等到差点误机,也没有等回来宋玟。
这小丫头,每天不知道在哪里野着。
宋晨叹口气,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轻点……轻点……”
是宋玟的声音。
宋晨看向玄关,登时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