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到我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夏神。”贺军翔就差没有双手合十了。
“哎哎行了我知道了。”杨子夏只好中断听讲,埋头帮同桌读着第8题的内容。这就是学霸的烦恼吗?杨子夏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自己坐在王座上,脚下跪着贺军翔、孙小虎之流,朝他顶礼膜拜的景象。
杨子夏在的班是高二(7)班,开学刚文理分科完。他们班原来的大部分同学都选择留在这里上理科,只有十几个人被分到了文科班。带他们的物理老师米娜说,他们这届可能是最后一届文理分科。
杨子夏既不擅长文科,也不擅长理科。不过因为他不喜欢背记教条式的东西,而哥哥又上的是理科,所以也选择了理科。至于大学要学什么专业,他完全没有头绪,也许是跟软件工程或电路有关的专业。他知道自己压根连一本的边都挨不上,只能在二本里找个合适的窝呆着,而在那种学校里,很难说到能学到什么东西。
不过,对于未来,他还是有一点自己的心思。他想继续玩乐队,看看能不能在这方面闯出点名堂。
他的哥哥,杨旗,从小就教他弹琴,后来还把他拉进了自己的乐队当贝斯手。他们的乐队只在一些小场馆或大学的社团表演里演出过,不过在Z城的高校乐队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杨子夏从没跟身边的同学说过这些事情。他想把两个世界完全隔绝开来,一边是理想,一边是现实,二者就像油和水,彼此毫不相容。
放学回家的路上,杨子夏又拐去了水族馆唱片店。
唱片店的老板叫小宋。杨子夏还上初中时,就经常来这儿淘碟。杨子夏买不起昂贵的黑胶和正版CD,只能买10元一张的刻录光碟,用CD随身听放。老板小宋记性好,杨子夏报个专辑或乐队的名字,他就能从库房里找到对应的光碟。
店里有套过万的音响设备。没客人的时候,小宋就用这机器给杨子夏试听碟子,一首首地听过去,直到杨子夏满意为止。
这天放学,杨子夏推开唱片店的门,空调的冷风让他感到阵阵惬意。他扯着后背上被汗粘得shi津津的T恤,跟老板抱怨道:“这天太热,真受不了,足足有37度。”
“那可不,听说明天更热。”小宋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杨子夏进来,便把报纸折起来放在一边。他用纸杯从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水,给杨子夏递过去。杨子夏三两口就喝光了它。
“今天没被老师留堂?”小宋问。
杨子夏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水,在小宋对面坐下。小宋把茶几上的烟灰缸收到了底下。
“没留堂是没留堂,就是被叫到办公室臭批了一顿。”杨子夏把胳膊肘撑在腿上,翻看着茶几上的几盘光碟。塑封边缘处的标签贴纸上写着歌手的名字。
“莎拉……布莱曼。”杨子夏念了出来。
“上个客人留下的。”小宋说。
杨子夏把光碟放了回去。“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乐队,你找到他们专辑了吗?”
“嗯,那个乐队可不好找啊,他们只出了两张专辑,而且11年之后就再没消息了,”小宋起身往库房走去,“我可是在Discogs上才找到他们的实体专辑,从美国那边寄来的。”
“就知道拜托你准没错,”杨子夏的笑咧到了耳根,“老板威武!”
“先别急着捧我,这碟子寄过来之后我还没来得及试听。”小宋的声音从库房传了过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拿着两盘CD回来。
这两个CD盒没有塑封,表面残留着划痕,其中一张的封面是个蓝色小孩侧脸的水彩画,他的头发被绘成了花朵的剪影。
“Impossible Landscape……”杨子夏念着专辑上的名字。
小宋从另一个专辑里取出光碟,放进CD播放机里。显示屏亮起,时间在往前走。一串轻微的电流声后,合成器音层从音响中流了出来,充满整个空间。吉他的碎拨伴随着快速的鼓点立刻将杨子夏带入一种情绪。他用脚打着节拍,仔细寻找旋律中贝斯的低音层。
小宋倚靠在沙发上,透过眼镜盯着店外。骑自行车的路人从外面驶过,炫目的日光照在沥青马路上,香樟树浓密的树冠偶尔被风拨动,影子翕忽。
曲子在流动。整个唱片店被浑厚的摇滚乐充斥着,好像有个无形的乐队在空气中表演。音响的音量有些大,但没有到令人心烦意乱的程度。这乐队的歌曲干净,明亮,但在高/chao处又有足够丰富的音色。每当节奏快得要溢出时,又会奇异地慢下来。杨子夏跟随鼓点一下下点着脑袋,不知不觉已经听过了半张专辑。
“好了。”他说。
小宋摁下播放器的停止键,把碟子取了出来。他取碟的手势很小心,食指插在CD中间的圆孔,拇指和中指抵靠在CD的边缘,以免在碟面上落下一丝指印。
“另一张还要听吗?”他问杨子夏。
“不用了,我两张都买,”杨子夏从书包里取出钱包,“多少钱?”
“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