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其实特别想吐,就在你刚刚给我说要陈罔市在赵致远床上表现出动人的脆弱感的时候。”
卓然努力地维持住了风度,他有些愠怒地问道:“所以我们之间的矛盾是必须有一方做出彻底性的退让对么?”
迟念闭上眼,她知道她有些太暴躁了,情绪有些失控,她本可以用更柔和的方式跟卓然讨论这个问题的,但是她任凭她这段时间积累的不良情感发泄在了卓然身上。
可即使她能做到更委婉,更柔和,也无法掩饰她跟卓然的矛盾是很深层的,她想要就是一次推倒重建。
作为一个演员,她凭什么要求导演按她想的那样拍,她想的就真的是对的么?
可迟念说完这些话,也有种解脱感,最差也不过她跟剧组散伙,她会全额赔付剧组的损失,跟卓然交恶就交恶。
这种想法非常任性,可她这样做,不会辜负陈罔市。
最重要的,是陈罔市,不是其他的现实利益权衡。
第115章、第七天 ...
副导演小黄是卓然新找的,对于剧组目前的状况忧心忡忡,很怕导演和女主角的冲突导致剧组散伙。
按理说,一部电影没了女主角其实也能拍下去,再找一个就是了,只要导演肯坚持,制片人肯给钱。
可《螳》不一样,没了迟念,这电影就得停工。
可除了他,剧组里跟卓然打交道久了的工作人员好像都不太担心。
他们白天吹着空调在酒店里推麻将打扑克,晚上就趿拉着凉拖,勾肩搭背去夜市上找个大排档喝啤酒侃大山,喝到12点,准时散摊回酒店。
卓然也不管他们,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酒店房间里,也不知道到底在干嘛。
小黄实在忍不住,找个独处机会问摄影师杜屏。
杜屏在摄影师这行里是腕儿,拿过不少摄影奖,可他本人卖相不好,老头衫大裤衩懒汉鞋,中年人的体型发福脑袋谢顶一个没拉下,听完了小黄的担心,只是呵呵一乐。
“有什么可担心的,要么他俩有一个服软,咱们继续拍,要么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小黄更愁了,“哥,我好不容易才进组,这要散伙了,我图什么啊?”
“你别怕,老卓这人在拍电影以外的地方还挺有良心的,他不用你,也能把你塞别的导演组里混口饭吃,而且不拍好啊,省的再折腾疯一个。”
这话就涉及剧组里大家都不爱提的东西了,倒不是他们文艺工作者都迷信,而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觉得犯忌讳。
“那要拍呢?”
“那肯定是老卓服软了,嘿,我跟他从小混到大,没见他吃过几回憋,这老小子以前太顺了,就该有个人治治他,天道好轮回啊,以前他可着劲骂我庸俗,现在轮着他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迟念这丫头真够劲。”
“就不能是迟姐服软?”
“小黄,你信哥不?”
“信,我哪能不信您呢。”
杜屏伸出两个手指,对着自己的眼睛指了指,“你哥我就靠这双眼睛混饭吃,除了拍景儿,更多时候是在拍人。
这次,迟念比老卓把得住,老卓要一意孤行,那迟念就敢撂挑子。
可老卓呢?
没开拍的时候,他就跟我数日子,抓心挠肺的,迟念拍《潜渊》那70天拍摄期,他愣是画了三版分镜头,开机以后天天晚上搁我屋里看拍摄素材,一边看一边跟我夸迟念。可他夸有啥用呢,现在是他满意人家,人家不满意他,大快人心啊,他卓然也有今天。”
事实证明,杜屏说的是对的。
卓然把自己锁屋里锁了一个礼拜后,终于出来见人了。
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迟念,要跟她再谈谈。
卓然的这一周过得很煎熬。
迟念离开第一天,卓然想的是爱谁谁,他才不伺候呢,他生下来就没受过这份气。
迟念离开第二天,卓然接到了屠子肃的电话,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回事,卓然大吐苦水,吐了半天才察觉到屠子肃目的不纯,在他讲以前就已经知道了全部事情经过,打电话除了安慰他,还是来探他口风的。
迟念离开第三天,卓然开始重看迟念离开之前拍的表演素材,他发现自己再烦迟念跟他摊牌时候的那份刻薄,也没办法讨厌镜头里的迟念。
迟念当初为了让他重启《螳》,曾经给他发过自己的表演素材,迟念在五分钟的独角戏里演了三个人,陈罔市的母亲,陈罔市自己的主人格和副人格。
她毫不掩饰地在炫技,陈罔市的母亲跟陈罔市是两个人,反而比较好扮演,叫卓然觉得惊骇是主人格和副人格转化的部分,迟念没把两个人格处理成反差极大的那种影视剧常见情况。
她展现出了一种活生生的渐进式的分裂过程,他简直难以相信这是如何做到的,可这件事就是发生了,在他的眼前,他看见陈罔市身上在逐渐生成另一个人格,不是并列的两棵不同种类截然相反的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