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当中,大红霞帔罩着华冶,她灵识俱裂,身子摇摇欲坠,可靠着意志她奋力的寻找可能幸存的人。
直到她踉跄着到了神华殿前。
神华殿,神华尊。这里是西华的大殿。
华冶前进的步伐突然停止。
滴答滴答的血ye自她头顶落下,华冶缓缓抬头。
火光四射,烈焰狰狞,她看清了大姐华茵茵的容貌。
在神华殿上方,神华尊的大女儿华茵茵,被上百根钢钉死死钉穿在神华殿之上。
“啊!!!!——”
霍得睁开双眼,华冶从梦魇里苏醒,猛地呛出一口污血。
她凝眉扶额,指腹与唇角摩擦间拭去血迹。
华冶怨念深重,生前因怨念滔天走火入魔,致身体自燃,rou身被毁,灵魂陷入沉睡。
如今rou身重塑,灵魂苏醒,即便复活,躯壳依旧是冰冷的死人。
她无法像活人那般正常生活在阳光之下,她所谓的睡觉不过是终日被梦魇纠缠不休。
时隔百年复活,华冶须得在棺材里休养适应片刻方可离开。
可华冶了然,先前棺材是一道枷锁,现在亦然也是将她关押的牢笼。
——
“红川河,火焰江。六姑娘,生死塟……孟婆求您行行好,定要姑娘忘情郎。”
舟子颠簸,河水滔滔翻出红浪,一抹红影身形纤弱立在舟上,唯有那点漆黑格格不入。
“船家,那家人唱的是什么?”华冶瞧见红川河边黄纸飞扬,火光零星四散。
“唱得歌谣罢了。”
“这是祭奠何人?”
船夫抖了抖蓑衣,水珠簌飞,他瞥了眼大冷天依旧身着纱衣的华冶,便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是祭奠百年前的西华派的小六呢。六姑娘是个大善人,死得极惨,家族被屠,无人祭奠,在西华谷底下受过恩惠的农家只得在她忌日偷偷给她烧点钱。起初只有少部分人,后来四方的人都前来祭奠悼亡,时间长了便成了这一代的习俗。”船夫捋了下濡shi的胡须,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沓纸钱抛向空中。
他抬眼往向红川河的尽头,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又道:“只是后来四方大地分崩离析,最后形成三国局面,即便西华谷居西,地处北方,却最终归于仙愿国。仙愿国中如今还能记得六姑娘的,已经不多了。”
说话间船夫未注意到,对面那执伞的手在轻微颤抖。
“到咯!”船夫船蒿一撑,将华冶送到红川河岸边。
华冶蹙眉,她模糊的记忆里,红川河环绕西华谷,不应该只到这里。
“船家,能否带小女子到那处?”华冶指向远处红光笼罩下依稀可见的西华谷。
西华一地,以中央的西华谷为主,红川河流过的所有地域皆是西华所属,也正因此西华派以西华为名。
“姑娘啊怕是从未到过西华罢。这红川河最接近西华谷的那里百年前就不能进活人了。传闻六姑娘寻死跳进红川河,当时红川河暴涨掀起滔天大浪,不过小会河水变成火海,水浪化为岩浆。那儿早就不是红川河了,你要去的那里是火焰江,没人渡得了你。”
华冶颔首点头,遮住面容的黑伞轻挑露出整张脸。
她莞尔一笑,“方才有劳船家了。”
船夫瞪大眼睛盯着华冶的脸久久说不出话,这张脸堪称绝色,他定是从哪里见过。等他埋头思忖再抬眼时,方才的姑娘早已不见了身影。
华冶其实早就不记得西华是什么样子了,太久了,当真记不清了。
她站在红川河的尽头,远远眺望西华谷。
火焰江如一条巨龙盘踞在西华谷底,岩浆丝丝窜着热气,红川河的水流在相融的瞬间蒸成了烟雾。
溅飞的火焰蒸腾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宛如惊雷乍耳。
百年间沧海桑田,四方大地如今竟已是分割三国。
站在故乡的土地上,华冶说不出什么滋味。
西华谷里尸骨无存,那场大火烧死了当时在西华的所有人,除了她。
死后她在鬼界地狱里经受油煎火燎,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烂rou曾多次悄悄打听家人的魂魄所去。百年来,一日一日的问,一年一年的查,可每次只有一个结果。
无。
她父亲,两个姐姐,两个哥哥,在鬼界都没有魂魄的下落。
而她自己,rou身自焚,灵魂残缺,日复一日在鬼界狱火淬炼下一次次苏醒又晕厥。
怨念深重,恨意不绝,她为了复活受了百年非人的痛苦。
记得在离开鬼界前,鬼王问她,“确定吗?”
确定吗?确定要复活吗?可知一旦做了,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吉凶由我,不负来路。”
这是华冶的答案。
覆盖灵力雄厚的结界裹挟西华,华冶未渡过火焰江也能感受到这凌厉逼人的灵气。
无法过江,她只得对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