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那你呢?”
歧离渊听见这个问题,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开口,“我也是人。”人活一世,结果如何,都得看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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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春坐得快要打盹了,眼前的场景才一换。一片黑黑的背景之下,有一个火红的发着光的圆珠子静悄悄呆在那,上面还有一朵富饶的花的图案。
殿春一惊,突然将神晃了回来。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歧离渊坐在桌子边上悠闲地为自己饮着茶,看见殿春从床铺上爬下来,他微微一笑,“怎么样?”
殿春连忙回答,“看见了,一个上面画了一朵花,那朵花花叶层层叠叠一大团。看起来跟牡丹似的。”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就是一朵芍药。”
过了一会,殿春闷闷地哦了一声,“说真的,我觉得芍药比牡丹好看多了。”
歧离渊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是挺好看的。”
第16章
殿春从床上爬下来,看了一眼窗户外的天色,“我竟然打坐了那么久?”
歧离渊点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水面上的茶叶,“本来我想自己一个人去处理那些卫士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带你一起去。”
第二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天空蓝湛湛一片,一点云彩都看不见。草原上吹过暖暖的风的时候,那些草都会俯下,用自己的叶尖去触碰地表。
姬明远身后站着两个男人,早早在城墙上等着歧离渊。殿春在走上城墙的时候,看见城墙角落落下一个弯尾巴的影子。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就看见一个狗脑袋从角落探了出来,紧接着,姬奇巧伸出脑袋,食指放在自己唇边,示意:不要出声。
歧离渊在城墙上喊她,“殿春,你在干嘛?”
殿春立马收回视线,哒哒哒跑了上去,“没事。”
两个男人将一个圆鼓拿出来,圆鼓鼓面上画着殿春看不懂的图案,锤子捶上去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会跟着震动。
鼓声一道一道传远。只见卫士从荒原的不同方向向守陵镇赶过来。身后似乎也有密集沉重的脚步声。殿春一回头,就给吓了一跳。
当荒原上的卫士往守陵镇赶过来的同时,守陵镇中的卫士也慢慢赶了过来。和城墙之外不同,守陵镇内没有足够宽阔的广场,那些卫士胳膊贴着胳膊,背挤着背,密密麻麻站在了一处。阳光洒下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片片刺眼的金属光泽。那一双双黄澄澄的眼睛齐齐看过来的样子也格外瘆人。
姬奇巧和天狗已经被挤成了趴在墙面上的一张饼。
姬明远挥了挥手,就听见鼓声换了调子。卫士开始一个一个排着队往墙上走。
殿春觉得,这面鼓的作用可能和战争时吹响的号角差不多。刚刚的音调是集结,换一个方式可能就是进攻了。
每一个卫士从歧离渊的面前走过的时候,歧离渊素白的指尖就会在卫士的后颈处一按。随后,一个圆珠弹出,他看了几眼,又将珠子放了回去。
珠子弹回去的时候,殿春能听见咚地一声,就好像那颗珠子掉进了铜人身体内部的哪个缝隙之中了。
不过看姬明远或者其他人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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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卫士的事情其实很快就完成了。姬明远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方,“国师很快就要离开了?”
歧离渊笑着摇摇头,“别的守陵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族长不可能不知道。铜人最多的地方不是这外面。”他指了指镇西侧的巨大的黑色山石,“而是在那底下。”
黑色的山石之下,是真正的姬国王室的长眠之处,是陵墓。同样也是守陵人世世代代要守护着的,不能入内的禁区。
姬明远的面色一变,猛地抬起眼帘看向歧离渊。歧离渊仍旧在笑,但是那笑意落在姬明远的眼中变得愈发别有深意。
歧离渊又说,“规矩是死的。”若是为了这个规矩放任王陵之中的铜人不管,哪天铜人发难,遭殃的只会是守陵人。
姬明远眼中神色变换不止,片刻之后,他终于松口,“择一日,我会开石门,亲自送国师入陵。不过,王陵素来凶险,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会派人在门口等候国师七日,若是七日过去,还不见国师身影,王陵石门就会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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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石门的日子定在了半月之后。
中间正好卡了一个佳节。荒原上风起,盛夏的尾巴悄悄溜走了。
守陵镇的主道两边的流银灯上被镇民们挂上了暗红色的旗帜。夜风从走道上吹过的时候,暗红色的旗帜也会哗啦啦扬起来,流银的光从旗帜之下漏出,像是夹在在鲜血之中的冰冷刀光。
还会有人爬上城墙,放飞一盏涂得红艳艳的孔明灯,孔明灯的下面挂了一串银色的铃铛。当灯飞上半空的时候,铃铛就会叮叮咚咚响起,一阵一阵随着风传远开来。天上的灯多了,镇上就全是悠悠的铃铛声了。
可是绕过这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