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苍白平凡的青年的身影,总觉得晴娘子这件事和易百有了干系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于是她问歧离渊,“易百会去哪里?”
歧离渊回答,“不知道。”
殿春又问,“易百是怎么得到那盏灯的?”
歧离渊又说,“不知道。”
殿春有些失落,“怎么能不知道呢?”
歧离渊觉得有些奇怪,定定看着殿春,“为什么我要什么都知道?”
殿春低声嘟嘟囔囔了几句,歧离渊凑近才听见她说的是:“我以为师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歧离渊无语了,“那我还江湖人称百晓生呢。”
殿春点头,“是这么个理。”
歧离渊:“……”
他清了清嗓子,将心中的无奈收起来,“易百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不过但凡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殿春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歧离渊。就差在面前摆一盘瓜子边听边磕了。
歧离渊看了她一眼,开口,“他是我在都城郊外捡到的。初见的时候,他两处肩胛骨上都有贯穿伤,那感觉就像是曾经有人用铁链锁住了他的骨头一样。他那时候只剩一口气,我一时心软,就将他救下。醒来之后,他才告诉我他的名字。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他会易容。”
殿春轻轻点头,“然后呢?”
歧离渊的身子稍稍向后一仰,懒洋洋看着殿春,好整以暇地说道,“没有然后了。”
殿春的笑容凝固,直起身子,不满地哼了一声,“我才不信呢。”
歧离渊失笑,“有时候,不是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都能弄个明白的。”
有一部分事情不该你知道,还有一部分,是对方不想让你知道。当一个明白的糊涂人,才是这世界上最难完成的功课。
第31章
中午的时候,客栈一楼会被一些贩夫走卒光临,一时之间乱哄哄地。那些人一喝起酒来就停不下来,聊起天来也跟在嘴上装了个扩音喇叭似的。
歧离渊只觉得烦不胜烦,冷冷地看着脚下的地板。
这时楼下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你们知不知道!我隔壁的那个陈铜板有被他老婆打啦!”
紧接着响起一片哄笑声,那个男人听见有人捧场,说别人八卦说得更加起劲,“你们知道是什么事情不?”
众人催促他不要卖关子,赶紧讲。
底下的声音好像停顿了一下,大约是男人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过了一会,他继续说道,“本来,上元节前几天陈铜板老婆看见他一个人在屋里画花灯画个不停,暗自欣喜,以为能趁着节日给家里进一笔。”
“结果上元节那一日来敲陈铜板的房门,咚咚拍了两下,竟然没有人来应门。这可是稀奇事,要知道,这个陈铜板平时可是老婆指哪打哪,在老婆面前讲话都不敢大声的。”
“那婆娘一见如此,显然生气了,我住在隔壁都能听见她的骂声。那也是正常,到这里,我还不当一回事。只听见哐的一声,那婆娘似乎踹开了房门……”
众人惊呼一声,“如此彪悍!”
男人点点头,“是非常彪悍。你们不知道我还见到她拿着扫帚追着陈铜板打过。不对不对!被你们带偏了,诶?我说到哪里了?”
有人答话, “说到那婆娘踹开了门!”
“啊对!那婆娘踹开了房门,竟然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再出来一看,呀,家里的推车都给推走了。看来陈铜板是摸黑出门的,竟然走得悄无声息。婆娘号哭起来,说,莫不是和别人姑娘卷了推车私奔去了。”
有人问,“可真是私奔?”
男人摆摆手,“不对不对。你不是没见过陈铜板,生一副蠢笨模样,性子又很软弱,哪里会有姑娘能看上他?过不了几天,那陈铜板果然回来了。”
“那婆娘哭哭啼啼了几日,一见着人反而Jing神了起来,叉腰站在门口,手指怼在陈铜板的脑门上就骂。陈铜板呐呐不敢出声,好一会才说,自己是去都城里。花灯也都买了。”
“那岂不是好事情!”众人说。
男人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你们听我继续说。那婆娘一听陈铜板所言,喜出望外,也不骂了,赶忙将陈铜板迎进了院中。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我听着声音消停了,想事情大约是落下帷幕了,干脆回屋睡上一觉。”
“哪里想到,刚躺下,那头又吵了起来。陈铜板裤兜里空空如也,半个铜板都没有,合着,那些花灯都给送人了。他婆娘气得啊,骂骂咧咧翻找推车……”男人在这里买了个关子,“你们知道她翻着什么了?”
“女人,光屁股的女人!哈哈哈哈哈。”有人开不入流的玩笑。
“呸呸呸!想啥呢你们!她翻着了一盏花灯,灯罩上画着的可是晴娘子!”
楼下窃窃私语了起来。
男人甚是得意,“稀奇吧!这事情稀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