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不说话。
栖桐发泄般跺一下脚,又深吸一口气,最后气鼓鼓地说,“好吧好吧,你有情有义,我比不了。”
他蹲下来,定定看了凝雪一眼,低声吩咐,“有什么难处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凝雪捏紧了罐子的小耳朵,缓慢地点点头。
在栖桐走远了之后,她才抬眼飞快地看了那个白衣少年一眼。
栖桐刚站起身,就看见了站在站在给自己带路的内侍旁边的楚龄抒。楚龄抒笑开一口大白牙,冲他招招手。他身边的内侍双肩耷拉着,有些局促不安。
栖桐有些明白。楚家乃将门,哪怕是还未真的见血楚龄抒的身上,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一般内侍在他面前都会瑟缩,更别说这个收了栖桐贿赂的家伙了。
栖桐觉得有些好笑,走上前去拍拍小内侍的肩膀,宽慰道,“没事。”又笑嘻嘻地和楚龄抒打招呼。
小内侍发现这两人是熟识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楚龄抒看了一眼凝雪,低声问栖桐,“这就是你那天帮过的小宫女?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栖桐捶了一下楚龄抒,“想什么呢!我是看她可怜才帮她的。”
楚龄抒揶揄道,“啧啧,看人家可怜,还专门炖了糖水送进来。栖桐公子好善良的心肠哦。”
栖桐瞪着楚龄抒,毫不客气地回怼,“楚将军倒是八卦得似个妇人。”
楚龄抒的笑容不减,一把勾住栖桐,拉近了,低声说,“我倒不介意偶尔做个妇人,不过要提醒你一句:哪怕是最纯净的小白花都得被深宫这个大染缸染黑了。”
栖桐的眼前浮现了经常红着眼睛,瘦小地躲在墙角,用忽闪忽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凝雪,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楚龄抒收起了笑容,又说,“知道近来名声大噪的俞夫人吗?她的长相和一个人三四分相似,”说到一半,楚龄抒指了指那座晦暗的冷宫,“就是住在那里的那个女人。”
栖桐不由自主地回头,原本蹲在墙角的凝雪已经回去了。他只看见发灰发白的高墙,和从墙内扑棱着翅膀飞出的麻雀。
君王总无情,以往再娇艳的颜色都晦涩成了如今的一抹灰。
.
歧离渊说近一段时间不会再离开都城,鼓励殿春去参加一些姑娘们的宴会。殿春去了几次,发现那些姑娘们不是聚在一起yin诗作对,就是在讨论衣服首饰,可把殿春憋死了。
她托着下巴,一手捏着一块糕点,一边出神想着城外不会铲的雪和府里歧离渊的那匹黑得没有一丝杂毛的高头大马。那匹马一直以来都没有名字,殿春就私下给人家取了一个,叫做夜行衣。
反正都是和夜色分不开区别的黑。
一群姑娘嘻嘻哈哈地到了殿春的面前,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思绪。其中一个穿了翠绿色袄裙的小姑娘好奇地问殿春,“姐姐用的是哪家胭脂?衬得皮肤白皙通透,好看得紧了。”
小姑娘笑容宴宴,眼睛又大又圆,生的可爱。殿春搓了搓了自己的脸颊,直搓的脸颊发热,蒸得那层薄红更加艳丽,才回答,“天生的。”
姑娘们都羡慕不已。
殿春听见其他姑娘称呼绿衫姑娘,才知道,她原来就是赵敏惜。
赵敏惜注意到殿春的目光,又抿着唇腼腆地笑了一下。
真可爱。
殿春心想。
第41章
殿春觉得,如果栖桐是专门给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炖的银耳雪梨,倒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不过看着赵敏惜一副大方中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样子,殿春心里突然起了一点逗弄之心。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牵住赵敏惜的手,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叫殿春,嫂子好!”
赵敏惜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周围几个姑娘也红着脸,愣了一下,开始打趣赵敏惜。
赵敏惜嗔怪地看了殿春一眼,甩开了殿春的手,转过身子,“谁是你嫂子了?”
看来赵敏惜是知道栖桐的。
殿春嘻嘻笑了起来。
殿春不喜欢那些姑娘们的游戏,提议要去骑马。在场的没有几个是会骑马的,特别是赵敏惜,好奇地看着殿春,“我只见过家里的哥哥骑过马。”
殿春拍拍自己胸脯,“别怕,我来教你们!”
接着,殿春带着一群花枝招展姑娘哗啦啦回到了国师府。又牵出了夜行衣去了马场。夜行衣昂着漂亮的脑袋,睥睨着那些小姑娘。殿春摸摸它的脖子,嘴角越扬越高。
她的目光一转,落在了赵敏惜的身上。殿春一把揽过赵敏惜的腰,另外一只手扯住缰绳,稍微借力便一跃而起,落在了马背之上。夜行衣嘶鸣一声,半身直立。周围站着的姑娘们惊叫连连,作鸟兽散。坐在殿春身前的赵敏惜的一张小脸吓得惨白,紧紧攥住了殿春的衣袖。
“别怕!”殿春宽慰她。下一刻,夜行衣两只前蹄放下,殿春一夹马腹,它就跑了出去。殿春嘴角抿着笑意,眼睛因为兴奋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