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你过来。”
闻卿瑶眨了眨眼,脚尖踮得更高了,身上那件淡蓝色的小裙子将腰身勾勒得婀娜柔软。
傅丞砚怔怔看着面前那个年轻的女人,脑海里忽地就萌生出一个词。
温柔乡。
这个词,在军营十年,他从未想到过,也从未企及过。而此刻,如火燎原,他原以为的隐忍,却好像被困顿已久的猛兽,几欲挣脱。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傅丞砚没有过来,他垂下眼,把玩着一包烟,可能对他来说,此时的境地,更适合无止境地抽下去,至少,能麻痹自己。
闻卿瑶咬了咬下唇,“傅丞砚,你还是不敢抱我吗?”
遽然间被拒绝,她也没太大的反应,他不是第一次拒绝她,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傅丞砚第几次拒绝她了。所以,他依然有顾虑,而且这个顾虑跟她有直接关系。
闻卿瑶若无其事地哂笑了一下,径直走到他身边,然后指了指身上的裙子,“这条裙子好不好看?”
傅丞砚没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也认真看了一眼,“还行。”
闻卿瑶抬头,踮着脚,更近地盯着他的眼眸,“你知道我为什么穿这条吗?”
“?”
“好脱。”
傅丞砚皱了皱眉,凝视了她片刻后有些无语地撇开了脸。
就知道她当着他的面,说不出来什么正经话。
闻卿瑶满不在乎地说道:“裙子是言慈选的,画家的眼光肯定没错,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傅丞砚疑惑问道:“你这些天跟她聊得很来?”
闻卿瑶耸耸肩,“除了她,也没人跟我聊了。”
傅丞砚:“路婧呢?你们平时不聊天吗?”
话音一落,闻卿瑶愣了几秒,好像很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傅丞砚察觉到她的失态,微微倾下身,凝神问道:“怎么了?”
闻卿瑶抬眼看向他,目光完全凝聚于他眼眸之时,倏地收回了视线。
她黯然地摇了摇头,“不联系了,三年前就没联系了。”
傅丞砚眉头紧蹙,“三年前?”
闻卿瑶回过身看着远处的荒芜,静静地、两眼涣散、似是漫无目的。
“那夜,是路婧把我推进休息室的。”
眼前,闻卿瑶看向远山的侧脸,朦朦胧胧覆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在阳光下,眼眶里都是氤氲,看不清眼神,也看不清一丝一毫的思绪所在。
冷和热交织的临界点,如同被冰冻住的火花迸裂,傅丞砚忽地像生根似地滞在了那,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
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道:“路婧推的你?”
闻卿瑶没有回头,只是端着水杯,从那扇小小的窗户,看向窗外的遍地沙砾贫瘠。
“她亲手推的我,如果不是她,我能安然无恙地跑出去,没有那四个小时的挟持,也没有三天三夜的昏睡。”
说完,她补充道:“不过,警方查过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为了帮仲槐拖延时间。”
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而从闻卿瑶口中说出来,又无比自然,就像在讲述一件无关要紧的事情。
傅丞砚心底狠狠抽搐了一下,他怪了自己三年,怪自己没保护好她,纵使他亲手扣下扳机,亲手救她出来,也无法弥补那四个小时的煎熬和恐惧。
而此刻,忽然知道是路婧推了她,心中的那份苦涩更加无处可诉。
然而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谁还会在意当年的细节。
大家只会记得,那年的夏天,南城缉毒大队联动武警击毙毒枭头目、救出被困四小时的人质。
大家都在拍手称快,没人会知道其中的原委,也没人会知道,那个狙击手,拿着那把26式,对着自己的心上人,趴在地上等了很久很久,只为救她出来。
傅丞砚轻轻唤她:“阿瑶。”
闻卿瑶回过身,定格了须臾,等着他开口。
傅丞砚:“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
她自嘲般地笑了笑,声音略沙哑,显得有些无奈。
“傅丞砚,你说来说去就是对不起,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三个字了,我想听你说另外三个字……”
所以,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吗?
闻卿瑶直直地盯着他,极力保持的那份痴盼,在眼底攒攒跳动。
三年前他动心了,但是却不告而别。再相见,他带着爱意,又若即若离。
“傅丞砚,你知道我现在最讨厌什么季节吗?是夏天,因为那年的夏天,我同时失去了爱人和朋友。”
闻卿瑶说完,没再多看他一眼,也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径直离去。
眼中,她的背影,就像是一片可怜的小纸屑,任由狂风暴雨吹打蹂埔。
她真的很想离开,因为这里,365天都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