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言一看他母亲这副表情就已经猜到她老人家心里在想什么了,所以,趁母亲再开口之前,王九言主动说:“孩儿这一年会好好读书,争取明年下场考取功名。”
王夫人看了儿子一眼,又坐了回去,叹了口气说:“娘是相信你的。”又说,“你的父亲,你的叔伯,都早已不堪大用。你那两位堂兄也都资质平平,你祖父最喜欢你,王家日后,也都指望你了。”
王九言心里明白,他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王夫人又叮嘱说,“既然徐家这会儿一直瞒着,我也就当还不知道。之后几天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一切等回了京后再说。”
“是。”王九言也是这样想的,“那儿子先退下。”
但王夫人说是这样说,等儿子一走后,她立刻又冷了脸。
王家如今好歹还有一个宰辅撑着门面,不至于过于落魄。待再过一两年,太公从朝中退了下来,届时,王家怕就真的成了落魄望族。
如今徐家就能欺辱王家成这样,难道还指望那时候徐家把王家放在眼中?
所以,今日这口恶气,王夫人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拿一个义女来联姻,徐家想都不要想。
但问题又来了,若是不接受那位杏娘的话,徐家若是仍不肯把徐二娘嫁到他们王家来呢?届时,和徐家闹得个鱼死网破,又于他们家有何好处?
王夫人一个人在屋内静坐了很久。次日,再见到徐家一家时,王夫人一切如常,就像是并不知道徐家的计划一样。
甚至,她对徐杏倒是更关怀了几分。本来照例来这边坐一会儿后就可以走的,但这会儿王夫人却一直拉着徐杏说话,倒叫徐杏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疑惑和警惕来。
徐杏对王夫人还算是了解的,毕竟那一世做了好几年的婆媳。王夫人能打理好整个王家,其手腕和能力可见一斑。
徐杏一直都知道,王夫人对她所谓的好,其实是客气,是做给徐夫人看的。她心里并非是真的喜欢自己。
之前倒还好,不过是做做样子说几句场面话而已。今儿这般,却是奇怪。
但长辈怜爱,徐杏身为小辈不好推辞。所以,即便这会儿根本不想继续留在这儿,更不想和王家演这一场假惺惺的戏,但徐杏还是耐着性子坐住了。
“我这辈子就只得了个郎君,做梦都想要个闺女,可惜天不遂人愿啊。”王夫人惋惜,“还是你好,儿女双全不说,如今还又得了个义女。我怎么就没有女儿缘呢?”
这会儿旁人都没在,就王徐二位夫人和徐杏在。徐夫人索性拉徐杏坐到她身边去,拉着她手对王夫人说:“但我家两个儿子都比不上你家的一个。一个打小就没在我身边呆过多久,不是跟在他父亲身边打仗,就是被圣人派去任上,左右是一年到头都瞧不见人影的。”
“另一个倒是好,能日日守在身边,可他又是个爱玩儿的。成日里武不好好习,书不好好念,就知道给我惹事。还是你们家九言好,又孝顺又刻苦,这孩子从小就乖。”
王夫人笑说:“你可知足吧。你家大郎那般本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便是如今在任上,那也不可能一直不回来。等任满了,总得回京来做京官的。届时,可有你欢喜的了。”
徐家大郎徐执不在京内,如今正携妻儿在外任职。
徐夫人则说:“其实你我都是幸福之人,也该知足了。”
王夫人承认徐夫人是个幸福的女人,儿女多,又孝顺,夫君本事,且还忠诚,这徐国公对他这位夫人,可是多年来始终如一的。
徐夫人幸福,但她却不是。
虽说太原王氏乃是名门望族,但她夫婿平庸无能,而王家也每况愈下。王家日渐式微,家里又人口众多,打理着偌大的家族,她实在是耗费了不少心血。
比起徐夫人日日滋润潇洒的日子来,她那儿可谓是一地鸡毛了。
但王夫人是个要强之人,这些委屈,她从不会向谁吐露。
她是王家冢妇,不管王家如今是不是大不如鼎盛时期,但头上顶着王家掌家人的名号,她始终觉得是光荣。
所以,这些年来,便是心里委屈,王夫人也从未表现出来过分毫。
在外面,她就是体面的王氏冢妇,望族名门家的儿媳妇。
王夫人这几日和徐杏走的很近,常常会主动来徐杏屋里找她说话。
但也只是和她走得比从前更近些,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以至于,徐杏都一时到认为,是不是王夫人这会儿已经知道了徐家的打算,所以打算屈服于徐家,愿意娶她这个“孤女”回家做儿媳?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徐杏脑中一闪即逝,徐杏清楚的知道,王夫人不可能会心甘情愿同意的。
包括那一世,王九言娶她为妻,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徐杏头脑清醒,所以对王夫人的殷勤,她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
“忽然想起来,都来这山上这些天了,我们娘儿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