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黄宇跟谁都很容易亲近,大大咧咧地介绍,“这是邵哥,火系。这是老苗,土系的,进科里都十五年了。”
原来是前辈了。邵景行于是伸手跟老苗握过了,客客气气打招呼。老苗看着他笑了笑:“这么多年轻人,真是好。咱们特事科后继有人啊。我都听顾副说了,这次裂缝多亏你们及时过来,要不然别说种植园,整个壶瓶山都倒霉了。”如果再被蟠龙冲进市区,那引发的混乱和损失简直无法估量。
邵景行正想谦虚一下,太平间的门忽然被打开,露出一张冷冰冰的脸来:“人还没到?特事科的效率确实不行啊。”
这谁啊?邵景行有点诧异地打量他,老苗已经脸色很不好地说:“已经到了。他们还要给裂缝做临时加固,清扫已经跑出来的异兽,现在过来已经很快了。”
那人目光扫了一下霍青三人,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说是让人进去,可是这人不但没有顺手把门开大些,反而一甩手自己先转了身,呯一声门又关上了。
黄宇的脸色立刻也不大好了:“这不杨殊明吗?”
邵景行很想问问杨殊明是谁,但这会儿也来不及了,老苗叹口气,头一个进了太平间,其余人也就跟在他后头走了进去。
陈信国夫妇的尸体很不好看。因为车子从高架桥上翻下,又正好被下头驶过的一辆水泥车撞上,整辆车子都被揉成了一团废铁,里头的人自然更不必说了。反正邵景行才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很想狂奔出去吐一吐。
“这还是整理过了呢。”杨殊明瞥一眼邵景行,似笑非笑,“你们特事科就这样?”
“景行才加入特事科,从前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霍青既不动气也不羞愧,平淡得像在讲一加一等于二,“大家都是从这时候过来的,没什么稀奇,以后见多了自然就好了。”
老苗打圆场:“行车记录仪也毁了一半,不过能看出来,当时开车的就是陈信国,他忽然之间捂着胸口,所以车子才开歪了。”医生看过记录之后说可能是心绞痛,而陈信国这个年纪应酬不少,抽烟喝酒都有,确实也不是什么健康的人。
“但奇怪的是,当时陈信国的妻子卢婷也在摄像范围之内,反复比对过之后,能确定陈信国发病的同时,她也做了类似的动作,而不是关心陈信国。”老苗顿了一下,说出疑点,“难道说两个人同时发了心绞痛?”
以陈信国的身体,突发心绞痛是很有可能的,但夫妻两个同时发作,这就未免有点太巧了。尤其是袁非本人已知会诅咒,这就非常可疑了。
“杀人灭口?”邵景行勉强咽下一口酸水,小声说。他是很想出去吐的,非常不想再站在两具尸体跟前儿讨论。但杨殊明刚才那一脸鄙视,他要是怂了,拖累的可是特事科的名声,第三行动小组的名声,甚至霍青的名声——他才不要呢!
杨殊明倒背着手站在停尸床前头,好像那两具残破的尸体只是两个布娃娃一样。他年纪其实也就才三十出头,长得也不错,偏偏脸上有一道疤,从左眼角斜拉到鼻翼边上,颜色深红,两边还有蜈蚣似的针脚,再配上他冷得能刮下霜来的表情,就有点瘆人了。
听见邵景行说话,他就又嗤了一声:“这话说得有点意思。不过你们已经盯上了袁非,这时候杀人灭口还有意义吗?”
邵景行被他噎了一下,不服气地说:“那你说是为什么?”他不知道这个杨殊明是什么人物,老苗看起来很忌惮的样子,但他邵景行可从来不怕人。
杨殊明还没说话,霍青已经淡淡地说:“当然是杀人灭口。袁非已经暴露,但杀了这两个人,就能不再暴露更多的东西。”他说到这里,脸色又沉了沉,“估计吴默也已经出事了……”显然吴默和陈信国夫妇是这件事里的关键人物,其余人除了见过袁非,什么都不知道。
“嗯——”杨殊明似乎在等着霍青说这句话,意味深长地转过身来,“那袁非这是想保护什么人呢?”
这下大家都听出点不对味儿来了,黄宇首先没忍住:“你什么意思?”
杨殊明根本没看他,只盯着霍青:“你们追查了袁非这么久,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邵景行在这个时候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邱亦竹说过的话——不会,袁非真是特事科的人吧?
“确切点说,是曾经是。”杨殊明嘴角歪歪地往上一提,“不过现在他的资料却不在特事科的人事档案库里,这就有意思了。”
这事有没有意思邵景行不知道,但他能肯定杨殊明是有别的意思的。所以尽管他很想问问袁非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档案库里没他的资料,却还是忍住了。
太平间里有一瞬间十分安静,然后老苗似乎想说话,却被外头进来的警察打断了。
警察带来的又是个坏消息——吴默的尸体在火车上被发现,列车员查票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乘客不是睡着,而是心脏病发作,人都已经硬了。那时候火车早就出了石门县,所以他的尸体还在外市的医院里,送过来也需要点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