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下周二。”牧周拧着指节,又瞟见电视上暂停的狰狞的面庞。
牧周飞速侧过脸看向晏方声。
晏方声卸下假肢后从不坐沙发,一般都是坐在轮椅上,所以有一侧的沙发是被移走了的,方便轮椅摆放。
残缺的裤管空荡摇摆,牧周眼前再度闪过那些极致的飞跃以及残酷的摔打。
“我想把这笔钱捐给因为极限运动受伤却没钱医治的人。”牧周一句话没过脑子,几乎是想到就脱口而出了。
是一种冲动促使他开口。
大抵是父母到死都在追求的热爱,也可能是想要延续父母的极限生命,也可能是那么多狰狞痛苦懊悔失意的面庞,也有可能是因为面前的晏方声。
牧周甚至不知道晏方声为何会在他心中分量急剧攀升。
一通话说得激动,调子都扬高一度,牧周错觉中还能听到空荡空间传回的声响,莫名被自己的语气尬住,牧周沉默下去。
“你想做就去做。”晏方声认真听完牧周想说的话,在他低头时立刻给出回应,“如果找不到途径,我可以帮忙。”
灯光自顶向下柔和的打在牧周面上,长睫在眼下投射出小块Yin影,牧周的脸部线条流畅柔和,和他整个人一样,看起来不太有攻击性,但却让晏方声更新了对他的看法。
牧周不止谦逊懂礼容易满足,他也同样坚韧锐利有想法。
他是一棵幼树,看起来不成熟,jing却是柔韧扎实的。
幼树得到鼓励惊喜抬头,一下从秋日的蔫儿劲变成夏季的朝气。
虽然这棵幼树并没有考虑过会玩极限运动的大多数人都并不缺钱。
很多时候没法医治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需要充裕的时间和绝佳的医疗条件。
郑昶不在公司,晏方声从周一开始就要坐班,郑昶当天颇为满意,夸赞晏方声言而有信,顺道问了几句财神爷的喂养情况后更为心满意足。
他出差带了张承一起,聊天的时候说自己是为了让晏方声坐班期间不被sao扰,晏方声听过就忘在脑后,并不把他的话当真。
晏方声知道郑昶要去谈的项目,而张承家里则能攀点关系。
郑昶向来奉行机会不用是傻逼的原则,争做合格资产主义剥削代表,不放过实习生身上可榨取的每一丝油水。
只是周二情况急变,晏方声没去坐班,短暂的按时打卡上下班只持续了一个工作日。
心平气和:是我高看你了
Y:有Linda坐镇。
心平气和:Linda刚因为工作量大向我撒娇申请涨工资
Y:洁身自好。
心平气和:男未婚女未嫁,职场暧昧岂不快哉
Y:记得戴套。
心平气和:怎么还想着关心我的生理健康了
Y:避孕
心平气和:……
心平气和:所以你今天干嘛去了
Y:陪小孩儿签一个合同,十点左右我就能到公司
心平气和:懂了
Y:?
心平气和:你养了个宝
心平气和:干啥都陪着
Y:先忙了
为了迎合工作日,也为了尽早将事情解决妥当,所以牧周周二上午请了半天的假,晏方声开车带他去保险公司,律师会来公司与牧周会面。
这笔钱暂时还没想好去处,但大方向已经有了,牧周也算解决了心里的一桩事儿,来时内心很平静,完全没有接到电话时那股郁结的滋味儿。
牧周知道晏方声有工作,所以本打算自己来,但晏方声并未给他独自出门的机会。
律师在他们到达保险公司后不久也到了,牧周和律师之前见过一面,都还记得对方的长相,于是律师一进门就径直走向牧周所在的位置。
“小牧先生。”律师公式化的伸出手,露出职业微笑。
“您好。”小牧先生被叫到,立刻直挺挺地起身,与他握了个手。
“我来得不算晚吧?”
“不晚。”
律师与牧周寒暄完看向他身侧的晏方声,律师一早就瞧见了他,气场十足地坐在牧周旁边,让人想忽视都难,只是律师没见过这号人,所以才会先和牧周打招呼。
“这位是?”律师看向晏方声,试图让牧周当个中间介绍人。
晏方声主动开口,先牧周一步自我介绍:“晏方声。”
“哦,原来是晏先生。”飞快扫视晏方声的衣着,律师笑着从公文包里拿出名片,借机攀谈:“鄙人姓李,单名一个瑞字,如果晏先生以后有什么法律咨询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找我。”
晏方声接了名片,“好的。”
李瑞笑了笑,在两人身上打量几秒,突然想起什么,问:“小牧先生,之前陪你来处理的那位先生没来吗?”
牧周蹙眉,“我没有通知他。”
“嗯?对方在忙吗?”李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