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又陷入安静,白知言发现,和季止行呆在一起,其实是件挺令人舒服的事情,他话少,关心的事情也少,不会追着她问东问西,他安排事情的时候总是考虑得比较周到,能让她于无形中觉得很舒服,更不会尴尬。
她希望能和季止行一直这样和平共处,没有遇到的时候,大家各忙各的,如果刚巧遇到一起,就平和地相处,那么她也很乐于表达友好。
于是白知言主动找话道:“你每天下班都像今天这样晚吗?”
“不是,有时候会早一点,有时候会迟一点,”大约没想到她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眼里闪过几丝意外,“偶尔会通宵。”
盛世的事务繁重,他工作的时间多,休假的时间几乎没有,一个月能完完整整地休息两天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他回国这么久,只休过一天。
“你午饭都在公司吃吗?”
“基本上是。”
“大锅菜?”盛世是有食堂的,就在负一楼,白知言在盛世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到负一楼吃大锅菜,味道算不得多好,但也不差。
但她觉得,季止行应该不会吃大锅菜。
果然,季止行道:“不是,午餐和晚餐都是定制,星月饭店每天会送过来,花样很多,半个月都不会重样,偶尔我会去吃饭店吃,但次数很少。”
大少爷果然都是特殊待遇,白知言心想。
她又问了些其他问题,都是不痛不痒的,但她从那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中,了解了很多季止行的事情。
比如,他其实很少回嘉林公馆,回去的时候,要么是接到了季元宁的电话,要么就是节假日,他平常都住在云间河湾,因为云间河湾距离盛世大楼很近,他上下班十分方便。
当然,最重要的是,住得近,每天就可以多睡几分钟。
比如他没什么娱乐爱好,只偶尔会跟几个朋友一起吃饭、打球,剩余的都是商业应酬,刚开始的时候他地位不稳,很多人质疑他,应酬的时候就难免要多喝几杯,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他十有八九,想不喝酒,就可以不喝酒。
她问他喜欢喝酒吗?
他说不喜欢,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喝得太多,那时候天天喝,天天吐,就厌烦了,现在他地位摆在那里,又都知道了他不喜欢喝酒,就没人敢劝他了。
但有些场合难免,不过频率基本保持在一个月两三次的样子。
她问得多,他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每次回答的时候,话都十分Jing简,比如她问一个月会喝多少次酒,他就回答:“两三次。”
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就到了云间河湾。
白知言和季止行在门口下车,沿着青石小路往里走,冬天的深夜,四周格外寂静,暗夜的路灯打出斜长交叠的身影,光圈朦胧,像是两人是相携走在一起。
隐约地说不清,道不明。
“季总……”
“白知言。”季止行的脚步顿住,他站在青石小路上,光影斑驳,夜色在他身后落成昏色的背景,他打断白知言的话,低眉凝视她的目光仍旧有点深。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接话。
“我已经下班了,”他说话的语调惯常很淡,这会儿听着却有点无奈又好笑,他继续道:“你能不能不要让我有一种,我还在上班的感觉?”
白知言不知道换做别人,能不能听懂季止行的意思,但她相信,她秒懂了。
“那我该叫什么?”她有点困惑。
季止行没做声。
白知言想,直接叫季止行?是不是太不礼貌了?毕竟人家比她大,而且她就没听见谁叫过他的全名,她若是叫全名,就太特立独行了。
叫止行?白知言莫名地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太亲密了,根本不合适。
跟白蔓音一样叫小行?更不合适了,人家比她大!而且,小行小行,感觉在叫小弟。
白知言忽然想到薛东阳他们对季止行的称呼,她困惑的表情逐渐褪去,她点了点头,迎上季止行的视线,试探性地唤道:“行哥?”
她尾音上翘了点,带着稍微的不确定,在征求他的意见。
季止行紧了紧手指,半晌后,他曲起的手指缓缓松开,率先朝前走。
“行。”他落下话。
白知言:“???”
她站在原地没动,觉得自己可能听岔了,但是仔细回想,他确实说的是“行”,白知言又换上满脸困惑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怀疑人生。
不觉得亲密过头了吗?
这称呼一叫出来,她得先把自己给rou麻死,然后让所有人都认为,她和季止行的关系,啧,除了情侣,也没别的可能了。
不是情侣,她这么叫,也太不合适了吧!
季止行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他回头,那一瞬间,他猛地想起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那我该叫什么?”
——“行哥?”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