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修基本被崖会泉挤在了对方手臂、身体以及床搭建三角空间内,仔细一琢磨,这竟然还贴合了物理学里最为稳定的“三角结构”!
“还好我是只假猫。”沃修心说,“大将军,你要用这种方式去拷一只真猫,人家早就伸爪挠你,才懒得管这是不是夜半三更人需要休息,只立马要为猫身自由跟你喵喵嗷嗷地吵上一大架了。”
大将军睡得很安稳,可能刚做出要抱着猫的睡决定时,是真心想要照顾猫,然而睡着后的事情,便实在是人所不可控。
崖会泉被猫陪着入睡已经很长时间,他过去一直习惯自己头顶有温度,会在入睡后无意识侧过头,靠近枕头上的热源,脑袋几乎天天挨在猫肚皮上。
今天猫换了地方睡,还是他自己主动提议给换的,头顶失去热源,习惯性追随温暖的本能却还在。
睡姿一向规矩的人难得动了动,他合着眼,没在以往位置找到另一份体温,他的手臂又有意无意收了一下,像是一份肢体传递给大脑的提醒,接着,人本来就是侧睡的身体微弯,后脊拉出一点很小却流畅的弧度。
他将头往下一低,下巴刚好擦过猫的脑袋顶,一片温热呼吸就落在了猫耳后的背毛。
沃修在崖会泉动作时,他其实找到了“铁三角”松动的突破口,能够趁着一瞬间的缝隙脱离桎梏。
然而他又想:“算了。”
猫没有挪窝,没有让人失去头顶的毛绒枕靠后还失去毛绒抱枕。
在那人轻微动起来的间隙里,猫只发挥出了自己高超的灵敏——同步把人因为动作而掀开一角的被子又拉回去了。
他们好像说不上久别,又切实正经历一场单方面的重逢,而重逢再加上死里逃生,本该格外牵动人心,让人理应拥有更多,更强烈的情绪反应。
但沃修在拿回记忆前,他不知不觉就已经用猫的身份陪了这个人有那么久,骤然记忆回溯,这天对他来说反倒更像一出喜剧,他一边震撼一边接受记忆,一边接受记忆,又一边为自己竟如此会给自己挖坑而持续震撼。
好不容易,等眼前的人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起码在这人入睡的这几小时里,除了一点行动上的受限,想必是不会再有新的窘境埋伏在下一秒,沃修暂时没办法再掉进自己预先设好的坑了。
“我似乎幸运的活了下来”和“这是一场值得纪念的重逢”两个念头姗姗来迟降临脑海,试图搔首弄姿地撩动人的情绪。
情绪说:“我他妈累了。”
崖会泉并没有变成“好大一个人”,却真的拥有好大一份存在感,和他睡着后牢牢霸占“抱枕”的手臂一样,强势占领了沃修今日所有的注意。
沃修随着崖会泉心情跌宕起伏了一天,在终于得空去关注的其他事情面前,他搜肠刮肚地扒拉一遍情绪库存,无可奈何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只剩下平静,只能以相当平和的态度去正视两桩理应振奋人心的事情。
“我回来了。”他想。
温热的呼吸依然平缓落在头顶,睡衣比白天的那件居家衬衫还要薄,人把“抱枕”用力往回揽时,他的胸口便也贴了过来,这姿势近乎亲密无间。
然而“抱枕”只静静在数他的心跳。
“我确实回来了。”沃修将这件事重新又想了一遍。
他是凭崖会泉的心跳来确定这件事的。
他确实回来,并一回来就见到一个人。
其他所有与这相比,在这方只应存在静谧与安宁的空间里,便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
崖会泉第二天一早遵循着生物钟醒来,意外的发现“猫闹钟”今天失灵,他都已经准备起床,黎旦旦却还趴在堆叠的被子间,把自己瘫成一个毛条,疑似好梦正酣,一点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崖会泉观察了睡懒觉的猫片刻。
他试着摸了摸猫耳朵。
那双圆耳朵上的绒毛就抖了抖。
他又试试捏起一只猫爪。
猫毫无怨言举起爪来,睡眠质量相当高,还在继续睡。
最后,人没有忍住,伸出手指去点了点猫的鼻子。
猫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睛……下半夜才缓缓入睡的沃修被闹醒了。
“你醒了?”崖会泉若无其事把手飞快缩了回去,跟吵猫清梦的不是他似的,他说,“没事,你继续睡。”
沃修:“……”
做人时就没有起床气的人,想来做猫时也不会变成有起床气的猫。
崖会凭本事把猫闹醒,猫凭本事没有脾气。
等做完了简单洗漱的崖会泉下楼,他发现,之前还昏昏欲睡的猫已经提前抵达早餐桌边,人和猫的餐盘也都已经就位。
错过了“猫闹钟”后,他今天还是有猫的早餐作陪。
“您昨晚没有睡好吗?”百里的声音响起来,充满了关切意味。
由于电子管家出声时,一台全自动小咖啡机正伸出了短臂,在往崖会泉的杯子里加咖啡,他下意识认为百里是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