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的男人在叫喊,让他的爱人去逃亡。
「不错不错。」母亲看起来很满意,「绝对有女孩子能看得上。」
我写了满满的一页,然后从头读了一遍,发现其实全篇都言之无物,一恼之下就把这页撕了下来,揉成了一团。然后在新的一页从头开始写:
「没有。」我说,「你们儿子太废柴了,没有女生看得上。」
我告诉过你去逃命,共赴自由之路。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吊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周末,我在跳蚤市场买了一盆仙人掌,放在了书桌旁。决定用这个行动来给房间添点绿色。我想起阿绿的房间的白掌,以及田中康山病床旁的两株植物,都显得生机勃勃。想必那些都是阿绿的精心装饰吧?母亲曾经说过,热爱生活的女孩子都不会太差。鬼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会不会是她从《读者》或是《故事会》上看到的三流鸡汤文。
他们接着就开始拌嘴了。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架好手机,我退开两步的距离,让他们能看到我的整个上半身。
吊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是小日向。
「钱还够花吗?」父亲问。
还没写完,手机忽然响了,是父亲的视频请求。
「够花。」我说,「我打工还一直在赚钱的。」
「是吗?」我伸手摸了摸脖子的后面,说,「领子这里有点硬,戳得我很痒。」
「交女朋友了吗?」母亲在旁边问。我只能看到她努力凑过来的一个模糊的脑袋。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新夹克吗?」小日向说,嘴角弯了弯,算作是笑了一下,「还蛮拉风的。」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不错不错。」父亲也附和。
他们吊死了一个男人,罪名是谋杀。
「距离上次联系二老已经有些时日了。虽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偏好用书面的形式来和你们沟通。把想说的话仔细斟酌过,然后写下来,这种交流方式毕竟和打电话不太一样。所以我决定这么做……
吊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
我无奈,披上外套,下楼,钻进了枣红色的福特车。我还没有来得及关门,小日向就踩着油门开动了。真是个性急的家伙!
吊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谁说去那种地方了?」
「展信佳。我给爸买了一张黑胶碟片,里面收录了江利智惠美的《命运之曲》,很不错。有空可以听一下。随邮包一起寄送的,还有妈一直想要的药妆。我对这种女孩子的玩意不是很懂,只能全听柜台服务员的介绍。具体的使用方法我都另外写在纸条上,用胶带在包装盒上贴好了,以免弄错……」
我仍然感到脖子后面的领子很硬,蹭得我有点痒,便伸手又去摸了一下。
父亲开始长篇大论地讲道理。我安分地听着。这时母亲忽然又插话:「咦,你这件皮衣是新的吗?让妈妈看看。」
「父亲曾提及过想要日文原版的江利智惠美的唱片。我有幸在一家距离住处不远的木屋小店里找到了正版的黑胶碟片。因为没有留声机,也没有这个闲钱去给自己添置一台,我在付完钱后提出想在小店里听一遍。店老板是个留着小胡子,但没有头发的和蔼的小老头。他同意了。值得注意的是,这并不是江利短暂而辉煌的一生的个人专辑,而是很多人作品的合集。碟片里不光收录了日本经济大萧条时期前后的作品,还有一些比较复古的当代流行乐。我很喜欢其中一首《吊人树之歌》,翻唱者姓名不详。整首歌充满了诡异悲凉的气氛,让人毛骨悚然,就像一个成功的恐怖故事。我知道父亲并不精通英文,故特翻译抄录如下:
我把仙人掌摆在窗台上的一角,这里是我整个屋子唯一能够晒得到太阳的地方。每天太阳升起后的两个小时,这里就会有阳光。对房间的小小改装完毕,我坐在电脑前,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输入「林檎由希」,却迟迟按不下确认键,终于还是放弃。
「要认真读书,用功学习。」父亲不满,「天天想着交女朋友是个什么事?」
你的脖子上套着麻绳,与我并肩站。
「下楼。」小日向在电话里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整个下午,还是只开了一个头。我担心我已经因此丧失了书面语言的组织能力了。我拿出水笔和笔记本,开始在纸上打草稿,我写道:
「我不去妓院了。」我说,「消费不起。」
喂,看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裸体,真的有这么难吗?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我在教育儿子呢!」父亲又不满,「你怎么老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