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军训还加上了夜里紧急集合,宿舍里最怕听到半夜突然响起的警铃,只要一响起,没有不哀嚎的。
孟新辞那么多年夜里都会醒过来帮万均修翻身,早就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就算后面自己睡在小房间里也会醒过来,去看看万均修睡得好不好。
现在就算没有这个警铃,半夜孟新辞也会醒过来,他倒习惯得挺好,没觉得有多难爬起来。
只是始终和半夜醒过来给万均修翻身和按摩不同,紧急集合要穿戴好还要尽可能地跑快点到楼下集合。等解散后回到宿舍,孟新辞躺到床上后就很难睡得着。
别的室友还要睡觉,孟新辞不敢出声打扰,更不敢开灯看书。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得到宿舍外楼底下草丛里传来的虫鸣声,能听得到室友们睡觉时的呼吸声。
还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几天孟新辞后半夜都是这么过来的,静静地听着这些声音,然后把手机亮度调得很低很低,把屏幕点开,看看手机屏幕上的万均修。
那么低的亮度,几乎要看不到照片上的人,可孟新辞已经把这张照片看了无数次,就算那么暗,孟新辞也能分辨得出来。
夕阳,窗子,坐着的万均修。
明天汇报表演过后就可以回家,孟新辞早早就收拾好东西,打算放学就跑。
陈敬他们几个家离得太远,都是一个月才回一次,这次军训那么累,实在不想来回折腾,还不如在宿舍里好好休息,等周天早上醒了去学校附近的商业区逛逛。
回家的只有孟新辞和程航一,程航一每周末要背着小提琴去一个很出名的老师家里上课。
程航一背着琴包的时候满脸痛苦,嚷嚷着不想回去上课,想和陈敬他们去玩。孟新辞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一会要做很长时间的公交车,他可不想大中午顶着太阳坐公交车,要闷得中暑。
“你那个课一节四位数,你说不去就不去,我看你妈要扒了你一层皮!快点走了,一会坐车要晕死。”
孟新辞把军训时候穿的T恤,裤子收进书包准备带回家洗,本来天气热在宿舍也就是一把水的事情,只是军训实在太累,他只能拿回家拜托洗衣机。
这会已经收拾好,就等程航一磨蹭完。
回家的路要先坐很久的公交车,到了市中心再转地铁。不过孟新辞想直接去文林街找万均修,所以中途就要下车。
到师大附属学校那个站的时候孟新辞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下车,程航一不解,一把拉住他问道:“你家不是还有两个站?”
程航一是见过万均修的,孟新辞还是没办法坦荡地承认自己和万均修的关系,只能随意编了个理由说:“我和别人约好了,要晚一点再回家。”
“和谁?”
孟新辞觉得程航一好烦,追根问底的,不悦地皱起来眉头问道:“同学,有问题吗?”
程航一撒开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玩得愉快,周末见。”
说这句话的时候孟新辞早就已经走到了车门前,压根没有打算听程航一后面的话。
等他已经出了车厢,程航一才小声地嘟囔:“骗人,初中你有朋友就怪了。”
地铁内还没多大感觉,一钻出地铁站孟新辞差点没被热浪掀翻,他本就有一点点晕车,这会明晃晃的阳光晃得他头晕目眩,站在原地好一会才缓过来。
都八月底了,那么热这日子没法过了。
孟新辞背着书包顺着林荫道走着,文林街附近虽然小区都是像益康新村这样的老小区,但是也算在主城区。路两边的绿化做得很好,法国梧桐长得又高又粗,枝繁叶茂的能挡住不少阳光。
孟新辞心想,万均修要是顺着林荫道走,应该不会太晒的。
前面就是万均修的小铺子,门前是他请人修的小坡。孟新辞加快了步伐,刚刚还觉得头晕目眩现在倒是一点都不觉得了。
突然孟新辞站定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今天是周五,师附是正常上课,他害怕会碰到以前认识的同学或者老师。
他站着想了好一会,还是一头钻进了小书店。这会还在上课,应该不会有人看到。再晚一点大不了和万均修撒个娇,今天早点回家。
他实在太想念万均修了,已经没有办法等万均修晚上打烊回家。
万均修在书架前,两只手捧着个鸡毛掸子正在把书上的灰掸去。或许是因为天热,他没穿外套,只是套了件短袖衫。两条细瘦的胳膊露在外面,他一年四季都是长衣长裤,好像很介意露出他萎缩变形的四肢。
他是真的很瘦,四肢的肌rou萎缩后只留着一副骨架,还有包着骨架的那一层薄薄的皮肤,孟新辞可以清晰地看到手肘那里的骨节。
孟新辞还有点不习惯,愣在原地看了好久。
还是万均修先看到的孟新辞,他放着鸡毛掸子转着轮椅来到孟新辞的面前,抬手轻轻在孟新辞的腿边拍了一下:“我们家高中生回来了,热不热?”
孟新辞回过神来,弯下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