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竟然是一朵小小的红色莲花,栩栩如生地绽放在樊玉珠的皮rou之上。
男人忽觉心口一颤,只因那红莲图案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气息。他正想开口阻止沙如雪去碰,少年却已经伸出手摸上了印记。
只一瞬间,脑中便好似闪过了些许零碎画面。
沙如雪顿时就愣在原地,睁大眼睛努力试图去辨别,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就仿佛隔着一层蒙蒙烟雨,待反应过来后,陌生的模糊记忆就已经鱼贯而入了。
“你无事吧?!”应千歧赶紧拉开了他的手。
片刻之后,少年终于回过神来,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没......我只是发了会儿呆而已。”
“......应大哥。”
仍在担忧对方身体的应千歧还未回应,被自己拉住的那双白皙柔软的手就抚上了他的脸。
见他如此,男人虽然略有些讶异,但还是任由少年认真地抚平了自己皱起来的眉头。
沙如雪看着他说:“应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看到你总是皱眉。”
本该是极其平常的一句话。然而应千歧却在听到之后猛然别过眼去,身体也下意识地颤抖起来。
少年见状,立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应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曾经......有谁也是这样望着自己,带笑说出了那句话。他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但却再也无法触碰。
应千歧的喉头一动,还是在对方关切的眼神中轻轻摇了摇头:“无妨。”
两人忙活了大半晌才将樊玉珠的身体给收拾干净,现下正往城郊的坟山而去。
时间已近黄昏,几只寒鸦嘶鸣着飞向天际,更添了几分萧瑟。将樊玉珠的墓碑整理完毕后,男人摆上了香炉贡品,语气苦涩地开口道:“玉珠姐,抱歉,我竟没有看出来你已经成了那个样子......”
本以为再度见面是重逢,谁料却是天人永隔。
沙如雪没有在此时开口安慰他,只是与之共同在坟前默默哀悼。
直到香炉里的香徐徐熄灭后,应千歧方才叹了一声,转头有些疲惫地对少年道:“天色也晚了,我们走吧。”
他们于是下山,正当走在那条羊肠小道上的时候,男人神色一变,突然警觉地抬起头来:“......不对,有人。”
话音刚落,一叶薄如蝉翼的飞刀便倏忽而至!
转身护住无知无觉的沙如雪,应千歧眼神一凛,周身顿时涌现杀意。他虽暂时身无佩剑,却能在顷刻间凝起剑气,朝着四面八方就疾射而出。
又是几声兵刃相接的轻响,伴随着皮rou被扎穿后不由自主发出来的闷哼,那出手偷袭的神秘人便从树梢直直倒在了地上。
将沙如雪留在原地后,应千歧才独自谨慎地走过去,然后便发现那倒在地上之人嘴角溢出血线,已经没了呼吸。
可他之剑气的力道根本不会将人直接杀死。
蹲下来仔细查看了半晌,应千歧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封信。
字迹与自己收到的第一封信完全相同。
“应大哥,我可以过来了吗?”少年未等男人回答便朝这边跑了过来,与他一起研究。
读完了信上的内容后,应千歧的心也沉了下去。
果然与自己猜测的相差无几。发信之人承认了樊玉珠早已身亡,尸体的作用就是用来将流红异铁完全温养成型,以便日后能够铸剑。
“应千歧,第一个任务恭喜你顺利完成了,接下来就请拿着流红异铁,前往湘庭郡参加梨花武道会。在那里,为我寻找一名自愿帮忙修补佩剑的铸剑师,之后我会再带给你进一步的提示。”
信的最后,那人还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杀了你全家的凶手,可能也并不是真正的人呢?”
第9章
一大片浓重到极致的血色。
梦里虽然嗅不到任何气息,但那惊心动魄的红却仿佛野火一般蔓延至每个角落,似乎要连天穹地角都吞噬殆尽。
烈如恶火,艳似红莲。
沙如雪想要睁开眼,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成功,那层薄薄的皮rou覆盖在瞳仁之上,颜色也是血一样的红。他不知自己究竟是梦是醒,是生是死,是仍然身在人间抑或已经堕入地狱。
没有人存在,没有人能帮助他走出来,血红逐渐开始燃烧,热火蓬勃,摇曳生姿。他想要挣扎,身躯已被焰色缠绕,骨血也将焚尽。
业火袭身。
终于,在这整片单调的红色世界里,骤然出现了一抹皓如明月、皎若霜雪的身影。
那是......
被困于烈焰中心的沙如雪奋力睁开双目,总算是将那人面容牢牢地烙印在了眼底。
那是他永远的——救赎。
满头大汗地从诡异梦中醒转时,沙如雪犹粗喘不止。待剧烈心跳慢慢平复后,他方才转过身,找到一旁男人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