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酒肆里没什么客人的时候,童掌柜就会像说书先生一样,拿着凳子往桌上一放,自己坐了上去。
“你们听说了吗,郊外那荒田里的破道观,来了一个道士。”
客人们笑道:“你才知道?人家住进来有几个月了~”
童掌柜摇摇头,缓缓开口道:“这道士我可同他打过交道,你们不知道,有天晚上,店里来了个怪家伙!”
众人来了兴趣,像酒肆客栈什么的,最容易招惹不干不净的东西。
“什么样的怪物?快说说!”
童掌柜清清嗓子,继续说道:“那怪人带着一斗笠,上面垂着个白布,把脸挡着,一言不发地坐在那。我们家小二去问他,他头也不抬只说着,在这歇歇就走。”
“后来呢后来呢?”
“我们想着,就让他歇着吧,这家伙掏出个黄铜色的铃铛,那么一摇,店里那些凳子都动了,把我吓得啊,当天晚上就跑去那破道观把那道人给找来了!可回到店里,那怪人不见了,凳子又都放回原出我还白给了一壶酒。”
“说不定是他施的戏法,骗你酒喝呢~”
“咦?有道理。”
众人都哈哈大笑,燕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燕沉书就起来,在后厨吭哧吭哧地刷昨夜客人用过的碗。
小镇深夜还有人跑来酒肆买醉,早上醒来一看,店里乱糟糟的,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地上全是碎了的碗片。
童掌柜:“……”
她气的脸都绿了,当即跑出店去,不知道去哪了。
燕沉书刚把最后一个碗刷完,正擦着手,就听见二丫头在店里说话了:“哼哼,来啦,不过十分的不巧,今天掌柜的不在,我可不会赊酒给你。”
“谁说爷今个要赊酒了,你看,”穷道士从破布褂里掏出几枚铜钱,摆到台子上,“今天有钱,不光能吃酒,还能来盘rou~”
“噗~还想着吃rou?先把以前的还上吧,酒也不会给你多少!”二丫头说着就把台子上的铜钱一把抓了过去,随手扔进钱箱里。
“你这小丫头片子……”
“哇,你这钱都长青苔了,哪来的这些老铜钱,不会是骗那些老头老太的吧?”
☆、魏沧行
“勿胡言揣测,是为善也,不得其道而擅度其人,是为恶也……”
“就你读过书啊!文邹邹的,又酸又腐!”二丫头啐了他几口,“去坐着吧大爷!我给您拿酒去!”
“你!小爷我哪里酸腐了?又不是文人墨客!”
燕嵘觉得二人对话有趣,刚好穷道人坐到靠近后厨的位子上,燕嵘便掀起帘子一瞧,又火速放下。
不!不可能啊!
他又把帘子掀起来看,这次看了个仔细,这人正是魏沧行!!!燕嵘还与他对上了眼。
魏沧行穿着一身灰灰土土的破布卦,袒胸露ru,胸前沾了黑灰,身形消瘦到肋骨分明,他一头乱发,只用一根酸枝簪子别了个小揪揪在脑后,双目英气,眉峰细且长,若好生打扮番,也定是个漂亮男子。
魏沧行后背还别着一根已经炸了毛的拂尘,一只鼓鼓囊囊的灰色麻袋安静躺在他身边,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燕嵘:“…………”
他缩回后厨里,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哪有这么巧的事,昨天才想的这人,今个就碰上了?!
要不要上去揍他?自己打得过他吗?
正想着,外面坐着的魏沧行问二丫头:“诶?你们店里来新人啦,看着好眼熟啊。”
!!!
只对视了一眼,魏沧行好像就认出自己了?也是,燕嵘八岁时见过他,现在是十三岁,也就过了五年而已。
二丫头拿来酒,边走边问:“是啊,怎会眼熟?你们见过?”
“……小爷四处游历,见过的人多了,应当只是眼熟,不曾见过吧。”
二丫头倒是来了兴趣,坐到魏沧行旁边,说:“那道长一定有很多故事吧?不如来这做个说书先生?掌柜的那几个故事,我都听腻了!”
魏沧行不客气地回她:“来这做说书先生,天天被你呛吗?”
“……切!”
二丫头转身要走,魏沧行又拉她:“诶,拿盘rou来,我就考虑一下,嘿嘿……”
“rou没有!只有花生米粒儿~”二丫头朝后厨喊:“燕嵘,给这位大爷上盘花生米儿!”
魏沧行也随之喊道:“多撒些胡椒和盐,不然没味!”
燕嵘心惊未平,他愣愣地走到锅边,铲起一盘花生米,又舀了一大勺盐,嚯楞在上面。
撒盐撒盐,看我不齁死你!
可干好事时没人瞧见,干坏事就容易被人逮个正着,王厨子不知从哪冲出来,拎起燕嵘一边耳朵就是一顿骂:“干嘛呢?使坏啊?还想不想干了?这盘你吃啊。”
燕嵘:“…………”
“你也跟那丫头学,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