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故澄今年已封国子监司业,官拜四品,对于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而言,在官场打拼十年才到四品也不奇怪,中规中矩。
他的一条腿有点瘸,注定只能做文臣不能做武官,哪怕小时候的剑术多厉害,也只能弃武从文。
打断苏故澄腿的是个流放死人,小时候一群孩子在打闹,他特别喜欢逗安家弟弟,可是安家弟弟不喜欢和旁人玩,那家伙,便敲断他的腿。
一个完全说不通的道理,他想和安家弟弟玩,可是安家弟弟喜欢和薛翘珣玩,自己不过是热情了点,便被薛翘珣打断一条腿,一辈子注定和行兵打仗毫无关系,哪怕是当一个军师,也会被这条断腿拖累。
都是薛翘珣的错……
起码至今为止,二十八岁的苏故澄因为这条腿,尚未娶妻,对于一个活在这个年代的人而言,实在太奇怪了。
苏故澄和家里关系不好,成年之后很少回家住,小时候他带弟弟苏故理上街玩耍,因为这条断腿,弟弟跑得太快他追不上,从此再也没见过弟弟……为此,家中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孩子。
不管父母怎么责备,都无法改变他弄丢弟弟的事实,明明也是保家卫国的武将世家,怎么薛家有骁勇善战的薛翘珣,而苏家只有一个断腿的孩子?
苏故澄看不懂,也不太想懂,反正就是恨透了薛翘珣。
薛翘珣带亲兵逃去瑾山的时候,他考入国子监,他流放的时候,是他官拜国子监掌判的日子,而今日查到他假死,还雌伏于江湖魔头承欢,便是他官拜国子监司业的好日子。
是时候,要为从前死去的自己,好好报仇了。
恰好镇南王报了他病死的消息才能有机会,好好复仇。
苏故澄并不急着下手,他的人一直都盯着薛翘珣,从他在越江城出现,用独活公子的身份闯荡江湖开始,江湖上关于独活的传闻都传到苏故澄耳中。
他也早已查到九爷是白骨圣童,是薛翘珣放出白骨圣童在吏州的消息,而当时去的江湖人士,基本是苏故澄派去的,一个活口都没有。
那么,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头能迷得他薛翘珣神魂颠倒……
龙争城,也不是什么稀奇地方。
今夜,并不安宁。
薛翘珣突然被冷醒,半夜发现安致恒不在自己枕边,见他披着外袍站在窗前,吹着山间冷风,薛翘珣揉着眼睛问道:“是不是冷,虽说是夏天,但晚上还是挺冷的。”
回头看他坐起身裹着被子,好像有点冷,安致恒摸摸他的手,冷冰冰的,说:“是淮君怕冷,想暖手吧?”
薛翘珣不说话,借着月色见他点点头,安致恒把外袍放到床边,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再次入睡,用自己的体温帮他暖着整个身体,披了人皮的白骨架子也不会有温度,只有活生生的阿九,会有温度和心跳,早上薛翘珣先醒了,静静趴在他身上聆听着这个活生生的阿九,呼吸声和心跳声都代表着他不是白骨架子,他是活生生的人。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更不会想到自己真正能爱上别人,而他现在深爱着这个儿时的邻家弟弟,犹如狠狠地给以前对感情不屑一顾的自己几下响亮的耳光。
是对他的愧疚,所以想陪在他身边,渐渐发现自己喜欢他了吗?也许是的。
昨晚他在窗前看什么呢?
必然是打着鬼主意。
既然是鬼主意,全天下没几个人能打的比安致恒好,所以并不需要担心。他可是能把瑾山教主黑吃黑解决掉的魔头。
他心中暗道:“我喜欢上一个疯子,或者自己也成了疯子,竟然想知道疯子的想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几个月前的安致恒,为了惩罚他逃跑,在码头当众折断他的手脚,又深夜杀完人之后满身血点子对他抽了一鞭……那时候肯定自己也疯了才会和他混在一块吧?
薛翘珣趴在他身上,看他也醒了,开口唤唤他:“九。”
“嗯?怎么了?”安致恒另一只手揉揉眼睛,显然还没睡醒。
“你的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那时候你才十一岁,也没有什么根基。”
安致恒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支撑起这张人皮,但发现自己做不到,他的嘴角几乎提不起来,勉勉强强保持着温柔的语气:“老东西想将自己的灵魂换到我身上,我必定要和他练过一样的武功,他逼我练的……”他还是不愿意说出自己已经是瑾山教主,教主是魔头中的魔头,和白骨圣童不能比。
练了几年的小嫩崽子,而且根基也不牢固,还不是练武奇才,怎么可能反吸老教主的功力,本来安致恒自己也想不明白,直到明秀老庄主说,淳岩道观的事,那他差不多就明白,老教主怕死,想重拾淳岩道观的内功修炼成仙不用死,结果和内功肯定相冲,才被自己有机可乘。
老教主的独门内功是按吸星大法改的,那老东西学不会,而且练的时候身上已经淳岩道观的内功,所以不lun不类,还逼着安致恒一起练,杀了老东西那年,他吸光那些不听话和想造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