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赵徵第一次见宋隽,是在青楼。
那时节他刚刚入仕,被家里的长辈们带到风月场所里“历练”,说是要学些官场上的规矩。
酒过三巡,长辈们喝多了酒,搂着姑娘们说话的时候,嘴里渐渐不干不净起来,更有甚者,直接按着姑娘在毯子上,扯起衣裳来。
赵徵没有这样看人交欢的癖好,寻了借口去了大堂坐着。
老鸨一眼看破他身份,把紧挨着台子的位置安排给了他坐。
上头正跳歌舞,颇具异域风情。
几个蒙面的姑娘穿着大胆,身上缠满铃铛。
赵徵一眼扫过,目光直直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姑娘身上。
她也穿着那舞衣,袒露出极白的手腕与脚踝,却收敛许多,不曾半遮半掩地露出后背来勾人,胸前也不像旁人那样波涛荡漾,漂亮的锁骨下,只隐隐瞧见两只娇软的ru儿随着她的舞动轻轻摇晃。
这些倒都不足以引起他注意,毕竟仅仅如此,这姑娘倒还不算十分扎眼。
真正叫他觉得有趣的,是她身上缠着的铃铛,摇晃起来没有声音,皆是哑的。
若旁人必然是听不出的,可赵徵极善音律,一双耳朵古怪得很,愣是在一群人的扭动里揪出了她这个滥竽充数、浑水摸鱼的,便笑眯眯盯着她瞧。
那姑娘挨着赵徵也近,被他盯久了,大约也有些个紧张,脚一滑,从那台上跌落,径直砸到赵徵怀里,被他张开手臂揽住。
瘦长的腿搭在他腿上,竟是个被他揽坐着的姿势,两个人的下身私处贴合着,这姑娘只消一抬腿便能缠着他的腰与他欢好。
赵徵微微偏过头,躲过几乎要挤在他脸前的柔软胸口。
然而躲过了那双ru,却躲不过这姑娘身上的淡淡幽香。
这样的事情不少见,有舞女胆子大心思活泛,瞅准了有意的顾客便往人怀里栽。
满堂人齐声一哄,大声笑出来,纷纷恭喜赵徵。
那舞女仿佛也羞涩,垂着头埋在赵徵肩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赵徵脖颈间。
台子上的姑娘们仿佛受到鼓舞了一样,纷纷扭转着腰肢下了台,寻着盯了自己已久的人的怀抱里扎。
大堂内的气氛一时热闹喧腾,笑声盈耳。
“这位小大人,别动。”
赵徵冷眼看着这热闹,神色并不曾多动容,然而他肩头埋首的羞涩舞女却忽然偏过头,在他耳畔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音调凛冽,语气沉沉,带着肃穆杀意。
下一刻,他怀里的姑娘抬起头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利刃,一手按着赵徵右肩借力,另一手从他左肩头,擦着他的侧脸掷出一把匕首。
赵徵只听见耳畔一道风声呼啸,随即便是刺耳的尖叫声和刀剑刺入血rou的声音。
热闹熙攘的大堂一时之间变成了屠宰场,血rou横飞。
赵徵不方便回头,只听声,便能体会到怀里这姑娘杀人又快又狠,动作干脆利落——有血迸溅在他脖子上了。
那姑娘动作很是麻利,他们两个被一群人围着,她以他作为支撑点,很快便来来回回杀了个干净。
下一刻,赵徵眼前银光一闪。
是个执刀的男人,面相凶狠无比,目标竟是他。
赵徵无奈,这倒真是无妄之灾。
大约是瞧他文弱,因此解决不了他怀里的姑娘,便先从他下手。
可惜赵徵虽是个读书人,却也是从小骑射磨练出来的,眼神一冷,抬手护住怀里还正奋力拼杀的小姑娘,瞅准了这人的脚踝就要踹过去。
下一刻,他怀里的姑娘猛地回头,被揽在腰间的手支撑着转了个身,一脚踹上来人下盘,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把手里带血的短刀直直按入这人心口。
一插一拔,鲜血如泼地迸溅出来,赵徵急着护住这姑娘,被她转身后下坠的力带下了椅子,护着她在地上翻了个滚,也就顾不得捂住脸,秀致温雅的眉眼上被溅上了长长一道血迹。
他怀里那姑娘的面巾也随着这动作落了下来,露出眉眼来。
极秀气的五官,生得也极白皙,天生便是脆弱Jing致的模样,乌黑的眼眸却尽是坚韧果决。
赵徵意外发现,自己知道她的名字。
——护国公仅剩下的孙女,以女子身在北境磨了七年,刚刚十七岁就以军功步入朝堂的殿前副指挥使,宋隽。
适才滚落地面上,她被赵徵压在身下,手里的短刀却未曾放下,此刻赵徵盯着她,宋隽却看向他身后,下一刻,短刀擦过他鬓角,几乎要削去一缕头发,又急又快。
赵徵只听见“噗——”一声,那短刀没入血rou。
大堂的喧哗声渐渐淡去,仅剩下的几个人也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赵徵被宋隽毫不留情地推开,宋隽翻身起来,走向那清点尸首的人。
赵徵看着她背影,听她音色淡淡:“殿前司携皇城司办案,查处出诸位有谋逆之心,扶持逆王、暗杀朝臣,十恶不赦,今日特摆这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