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帝悄悄来到安乐宫,往里面觑了一眼,看到安恬吃得开心的样子,忧心忡忡地回自己的未央宫去了。孝安是不是太能吃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若是以后一直这么能吃,贺国公家养得起吗?他要不要给贺国公涨点俸禄?或者逢年过节多给孝安一些赏赐让她吃个够?
回到未央宫,躺在御床上,宁安帝辗转反侧:他几个儿子,只有大儿子和孝安关系好些。但人都是会变的,若是以后传位给他,他会让孝安吃饱肚子吗?他从皇长子数到五子,发现他们一个比一个抠门,指望他们以后多给孝安赏赐,好像指不上。
他可怜的先后啊!他可怜的女儿啊!以后万一被饿死了怎么办?
贺皇后也失眠了。
她心里没有那么多事儿,只是……宁安帝让她陪伴安恬,安恬吃晚饭,她总不好撂筷子就走,于是安恬吃了多久,她就吃了多久。
然后,她撑到了,撑得一晚上没睡好。
贺国公、齐夫人、贺英磊也齐齐失眠了,当然,理由都不一样。贺国公为的是自己的前程,齐夫人为的是贺英磊,而贺英磊,当然是为他心心念念的裴梦白。
裴梦白也在失眠。
她本来可以不失眠的,但临睡前接到了一封信。新鲜出炉的驸马爷贺英磊给她的信。
裴梦白:“??”您是智障吗?
好的,她承认她曾经喜欢过贺国公家的那个儿子,但那时候她才几岁啊,她那时候对婚嫁的全部理解,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同样地,俊朗郎君,庶女好逑——仅此而已!她发誓,她可从来没想过其他的,只是当时在场的小郎君里面,贺家公子最俊朗,她就多看了一眼。
她阿母和贺国公夫人是远亲,她和贺英磊算起来勉强有亲属关系,大概是出了不知道几服的表兄妹。贺国公封国公时,她阿母带她去国公府道贺,然后阿母与国公夫人论了论亲,她就多了一个俊朗的表哥。
如果当初她知道这个表哥脑子里面有这么多的水,她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
不!她一眼也不会看的!
那一次相识之后,两人一(见)见(色)钟(起)情(意),于是开始书信来往。反正本朝的民风开放,未婚小男女之间写封信、拉拉手什么的,不会有腐儒跳出来喊暂停。
然后她就听阿母说,贺公子去郊游,被大公主看中,贺国公对此也没什么异议,他们要议亲了。
裴梦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贺国公是皇后的亲哥,他儿子娶公主不是很般配吗?她和贺英磊又没什么感情,只是一面之缘一信之交。她只是有点可惜,以后如果公主管得严,她就少了个有才华的笔友了。
然而!
今天晚上!
她收到了贺驸马的信!
这封信大概经历了好一番曲折才送到她手上,看日期已经是几天前写的。信的内容让她这个未出阁的少女脸红心跳——
可惜,不是羞得,是气得。
她拿着信就找到阿父,把信往阿父桌案上一拍:“阿父,贺国公他儿子欺负到您头上来了,您想怎么办?”
裴父莫名其妙拿起信看了,也脸红起来。这封信的内容香艳至极,描述了贺英磊在梦中与女主人公相会的过程,贺英磊醒来之后还念念不忘,从此对女主人公相思入骨。
裴父老脸发烫:唉哟我滴阿母唷,这多不好意思,这种艳情文学哪里是他这个老头子看的,这看完了晚上还让不让他睡觉了?
然后他一抬头,看到自家小女儿像要吃了他的表情。
“这人要是写话本,准能发财。”裴父不好意思抢自家闺女的话本,恋恋不舍地将话本还回去。
裴梦白:“……”她就知道她阿父没有脑子!看阿父那满面羞红的样子,她都知道他老人家脑子里在想什么有颜色的肥料。
“阿父!”裴梦白吼道,“你看看这是谁写的,写给谁的!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吗?”
裴父这才发现,闺女送来的东西外面还有个绢制的信封。
这么一看,他顿时拍案而起了。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本朝虽然不禁止小男女见面,也不禁止小男女看这种有点少儿不宜的话本,但是贺英磊他是已经大婚的人啊!
他虽然不介意自家闺女给自己找个小女婿,但是,贺英磊他是已经大婚的人啊!
如果贺英磊没大婚,裴父最多假惺惺地说一句“哎呀这是什么东西,伤风败俗闺女以后你离这种人远一点不要被带坏了。”
但是!贺英磊他已经和公主大婚了!看信上的日期,那时候他已经在准备和公主的婚典了,居然还给裴梦白写这种东西?他想干什么?他想让裴家的女儿给他做姬妾吗?
一个国公之子而已,就算是皇帝的儿子想让他女儿做妾,也得先让皇帝问过他的意思!
写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给一个小娘子,要不是他女儿意志坚定,说不定就被骗过去了!
裴父气鼓鼓地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