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紧随而至,他一声紧张到变了调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就重新扑进了那个怀里。
一种蓬勃的,具有侵略性的声音紧随而至。
他刚要回头去瞧,却又被蒙住了眼。
燕回秋抱着人猛地往前冲了两步,就地一扑。
“轰”地一声,气浪裹挟着无数破碎的门板、木片、砖块,夹杂着无穷无尽的冲击余波,一浪又一浪地砸在燕回秋的后背上,直叫人心肝脾肺翻了个底朝天,眼前也一阵一阵的发黑。
火舌舔舐过的地方不停地发出噼啪爆裂声,空气被灼热的温度烫得发红,扭曲跳动着,将一切景物吞吐的歪歪曲曲、摇摇晃晃。
封云鹤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这人的衣服。
这个怀抱,既熟悉,又陌生。
燕回秋看着不远处的地平线,回想起打斗过程中,拳头挥过来的风声,打到人体时的触感,血ye粘稠热乎乎的温度,都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
可亲眼看见火海褪色,消融,而自己周围的一切依旧鲜活,又仿佛在梦中。
意识世界里似乎没有时间的概念。
那么,现在有两种可能:
一种,光刻胶的影响下,即便并非载体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也可以被构想出来,作为一个单独的场景储存于记忆中。
在这个场景里,封云鹤是主角,所以他也会形成一个圆圈。
闯入者燕回秋继续由“苍蝇”做起,只有在具象化后,才能对意识世界产生一定程度的干扰。
而另一种可能。
衣角被人拉扯,燕回秋顶着一身阳光,从湛蓝天空背景下偏过头看了过去。
一缕发丝滑下额头,投下的Yin影好像是为了奉承他似的,一点一点,细腻又Jing致地描摹出了他的眉眼、鼻梁,与嘴唇。
他看着这个还不到他胸口的人。
荒谬的猜测浮起,又被压了下去,再次浮起。
除非现实里的封云鹤闯进了国科处神经生物研究中心,而且就在这个实验里,甚至他所在的意识世界,压根就是封云鹤的。
思绪突然被打断,燕回秋回过神来。
小封云鹤的眼睛又黑又亮,清明、透彻,全无世俗沾染过后的尘气。
他的声音有些哑,还有些怯生生的。
“我不信他们说的,爸爸一定是爱妈妈的。”
他小声说:“可他有一次回家,跟我说妈妈从来都不爱他,还骗了他,让我不要相信感情,利益才是第一位,哥哥,是这样吗?”
燕回秋低声问:“你觉得呢?”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封云鹤抓着他衣角的手仍然没松开,他皱眉思考半晌,才不确定地说:“每一个人都是一座冰山,身为冰山,就要热爱海流,热爱风,当它遇到另一座冰山的时候,就会慢慢融化,汇成大海。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相互成长,过得越来越好,就不需要考虑什么利益了。”
紧跟着,他又继续说道:“但如果以爱之名,利用、强迫、威胁另一个人,就、就不对。”
是啊,你不是挺明白的么?
燕回秋心道。
他没回答,将什么东西往旁边一扔,正好落在了封云鹤的怀里。
这还是刚才从路上的小店里买的一个面包。
当然,钱是两人好不容易从封云鹤裤兜里翻出来的。
“哥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读书的时候,有一天早上我没吃早餐就上手术台,结果晕台了,突然间头昏沉沉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乱晃。老师们发现了我的异样,整个手术室的人,从主刀、麻醉到器械护士到助手都在喊‘往后倒!’他们怕我往前倒砸到患者的手术区域。”
“后来我迷迷糊糊往后退了两步,没等到巡回护士拉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从此以后我一定吃饱了才上台,你吃点东西,我去那边看看。”
封云鹤腾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你还回来吗?”
想要靠近,想要亲近,就好像只有接近他,才不会难过。
当对幸福的憧憬过于急切时,痛苦就在心灵深处升起。
“不一定。”
“那……能不能让我知道你的名字?我能不能和你做朋友?”
燕回秋看了他片刻,才一字一句,极为正式地说:“我们不可能是朋友。”
“为、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
☆、cul-de-sac
远方的地平线上,橘红色的夕阳沉沉地坠着,天空微醺,暗蓝色的天幕中逐渐温柔缱绻地泛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淡紫与粉红。在这片画一样的背景中,燕回秋那一身白衬衫好像下一秒就要融进去了似的,带着一股不真实感。
身后传来一声喊,夹杂着些许的急切与不知所措,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讨厌我!?”
燕回秋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