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山上下最近有些不对劲。
最开始是他们这位常年面如冷霜的掌门大人突然变了个性,头回对同他问好的人赏了个笑,笑得那名弟子心惊胆战,步履发虚,唯恐自己下一秒就被掌门一剑钉死在山门。
第二件事是,云栖山好像闹鬼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鬼魂,通常都会被冥界给收去,而云栖山早已布下法阵,哪怕是罪大恶极作恶多端的厉鬼,也飘不进云栖山半步。
问题是这位“鬼”,似乎是他们上一任掌门。
说起来,这位柳掌门与他的徒弟乔珩,也就是现任掌门,还有那么一段暧昧不清的故事。
据说柳掌门以身殉阵后,魂飞魄散,他徒弟举着长明灯寻了许久,走遍冥界,入了忘川,也没寻得半片柳掌门的残魂。
这冥界是什么地方?凡人若是踏进半步,不出半柱香,必定气绝身亡。不过这乔珩早早得了仙家眷顾,算不得凡人。
可忘川之下,尽是入不得轮回的恶鬼,若不是席卷八荒的大神仙,便要生生被撕成碎片,叫恶鬼们分食了去。
开天辟地至今不知多少年,死在忘川的活人大有人在。也就是万年前,一位身着玄衣,周身隐约冒着磷光的男人只身入了忘川,不知在里头找了多久,竟真的捧着几团发着幽光的魂魄活着出来了。
不过这玄衣男子虽从忘川归来,却仍受了重伤。听闻那日在河边看戏的鬼魂门说,那玄衣男子周身的磷光骤然暗了许多,一步一个血印子,看了叫鬼都心悸。
这乔珩,便是第二位从忘川活着出来的活人。只是他出来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找到。
啧啧,这般情深义重,说是师徒之义,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纵使是那如胶似漆共许白头的夫妻们,古往今来,也没得几人能为对方入黄泉,下忘川。
这事传着传着,就传成了一段师徒禁断的情爱故事,还受欢迎得很,出了的话本数量有限,印出售卖那日几家书屋的门都被挤烂了。
乔掌门诡异的笑容,再加上神似柳掌门的鬼魂,那弟子便以为他们掌门被什么会易容的艳鬼给缠上了,匆忙就找了他师父,云栖山三长老,一行人踏着风就赶去了乔掌门的住所。
还未看清,便听闻一阵羞人的yin哦,再向前几步,只见树下有一人衣衫半落,雪白的肩头上红梅点点,半张脸面含春色,红唇微张。
三长老方认出那艳鬼,心道果然会易容术,便被一阵凌厉的掌风掀飞了数米。
来人沉着脸色,站定在他们面前,语气Yin寒:“谁让你们来的?”
三长老“哎呦”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苦口婆心道:“我知晓你对不辞挂念难忘,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闭嘴。”乔珩抬手给三长老下了道禁言术,“胡言乱语些什么?”
三长老闻言更是心急如焚,心想乔珩果然是着了那艳鬼的道,就见那艳鬼披了件宽大的衣服,赤足走了过来。他先是瞧了一眼三长老,随之惊呼一声,抬手掐住了乔珩的胳膊,整张脸泛着桃粉。
“三长老,许久不见,你的眼神越发不好了。”
三长老瞪着眼看了看,这居然真的是活人!奈何他顶着禁言术,只能发出几声“呜呜”。
“桂渊,”柳辞红着脸朝他笑了笑,“好久不见,你随我……”他正欲邀桂渊进屋一叙,却叫乔珩拦腰扛起,于是“死而复生”的柳掌门,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的徒弟扛走了。
柳掌门没死,云栖山整座山都变得喜气洋洋,不过叫有些人忧愁的是,柳掌门竟然要与乔掌门成亲了。
皎如天上月的柳掌门,竟叫他的徒弟给叼走了。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忧,喜的自然是沉迷话本,恨不得日日歌颂柳乔爱情故事的人;忧的则是那些倾慕柳掌门,和从前看着柳辞长大的长辈们,纵使乔珩再好,也还是觉着自家养得白粉水灵的宝贝叫人抢了。
那头两派闹得天翻地覆,这头柳辞与乔珩一概不知。
柳辞板着脸推开乔珩,冷硬说道:“我没同意和你成亲。”
乔珩早就不知脸皮为何物,他凑上去道:“夫人那夜已经许诺嫁与为夫了,夫人这是要毁诺么?”
“你、你!谁是你夫人!”柳辞想起那夜的狼狈,恼羞成怒,抄着书卷就往乔珩头上敲,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力道如同猫挠,压根不痛。
“乔珩!我——咳咳……”
柳辞眼看就要跌坐在地,乔珩忙上前一步将人揽入怀中。只见柳辞咳得满面通红,双唇却是苍白无比,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乔珩吓得先是为柳辞输了灵气,等人缓过劲来,才松了口气。他顿了顿,道:“是徒儿考虑不周,不成想师尊如此不愿……成亲之事还是暂且向后推推罢。”
这人语气透出一股子委屈,末了还若有若无地低叹了一声,像是受了天大的不公。
柳辞靠在他胸前,一双眼睛盈盈泛着水光,没敢说是被口水呛得咳嗽。只伸出莹白的手指,勾住眼前人衣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