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门外撞破了二人的好事,珍嫔变得收敛起来,无事不上中宫,也不访圣人。
王后在临近年关时也将当日的事淡忘了。与其说是淡忘了,不如说是不愿再回想。
迎接新岁的氛围浓烈而厚重,前朝之事料理妥当,没了珍嫔烦扰,公孙易也轻松自在,批折之余不知上哪翻出一副奇异的面具,做工Jing巧,远远瞧着真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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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在梅林中走走逛逛,拣着枝梅折了,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间,才与随行的大宫女慢慢往中宫走回。说笑间瞥见一道身影,脚步放缓下来,定睛细瞧了会儿,才皱眉问道:那是珍嫔么?
大宫女适才抬头看去。因只见背影,又有着段距离,不能十分确定,犹豫道:倒像是娘娘要上前瞧瞧么?
王后思索片刻,摇头道:不了。
此话揭过,她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只是心中存疑。
方才她望去时,珍嫔正同一个太监推搡着,不像是起了争执的样子。只是主子和奴才之间,就算是训话或是旁的,那样的距离未免过近了些。
大宫女见她凝重的神情,试探地唤了声,她敷衍地应了声,只顾着自己胡思乱想。
有些猜疑在她心中滋长。
回到宫中后,她才稍稍醒神。
风雪被遮在门外,屋里头烧得暖烘烘的,王后正要将怀里那枝梅花交给大宫女,让她找个花瓶摆起来,哪里想到内室里走出个怪物,那怪物赤面长须,浓密的胡须瞧着瘆人,眼仁也大得惊人,往外凸出。
眼见着怪物逼近前来,她连连后退,却退到角落,无路再退。看着怪物一步步靠近,她被唬得红了眼眶,一来不知这男子是谁,又是如何进来的,二来那面具属实有些吓人。便是想开口喊人,也连一个字音都说不全,只能无措地摆动双臂,梅枝也因此从怀中脱落,落在了地面。
还是大宫女及时反应过来,正要喊人之际,却觉得眼熟此人,细看了装扮,提醒道:娘娘,好、好像是王上。
王后定了神再看过去,便见怪物摘下那狰狞的面具,面具下则见公孙易得逞的神色飞扬在眉间。
王后适才稳了气息,把大宫女打发出去。这之间公孙易已经把地上的梅枝捡了起来,她从他手中夺回,瞧见地上被打散的花瓣,还有秃了一半的花枝,怒火更甚,举起梅枝往他胳膊上重重打了两下:你便捉弄人吧,自个儿玩得有意思了,没想过别人恼火么?
王后不打重些,我还当是在挑逗。公孙易顺口侃上一句,把面具往桌上一丢,倒杯茶水递了过去,我见这玩意儿新鲜,才戴来给你瞧瞧,哪想到这也能唬着你。
她没接,也把梅枝往桌上一丢,转身到内室去,只想离他远点,不想瞧见他。
后脚他便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怎么怪罪上了?我给你倒茶赔罪,知错了。
王后冷冷地揭穿:单是口头说着错了,却没有哪回见王上真觉得自己错了的,既然如此,王上又何必说着违心的话。
你在生我吓唬你的气,还是气我把你折回来的梅枝弄得七零八落的?他不接她的话,明日我去折一枝赔你,嗯?
她撇开头不想说话,公孙易也不说,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等她缓了缓,心情也平复下来,回头对上他不曾转动过的视线,又立即侧首:不必你赔了,你折的又未必是我想要的。
腰间的手不见老实,她又补道:你只消将手拿下去,我也不气了。
过些时候我差人往院子里栽一棵,等开花了,你爱折哪枝折哪枝,这手却是不能放下的。公孙易亲着她的耳根,看着耳根泛起红,笑着又亲了两口,王后这耳朵可挨不住亲啊,这再下去,不会脸也变得又红又烫吧?
净说些不入流的话她骂人的声音都软了下来。
公孙易承笑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