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从镜头后探出脸,眼神还有些迷茫,对江明宴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要拍你的。”
她从人缝里艰难地挪过来,挨挨挤挤的,领结都被蹭掉了,她把手机举到江明宴面前,“那我删了呀?”
面前的女孩很有礼貌也很机灵,有时却冒冒失失的像个小孩子,傻里傻气的。
毕竟还是个学生,江明宴自然不会同她计较,他点点头,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领结捡起来还给她。
“谢谢。”阮绵拍拍领结上的灰尘,重新系回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笑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真好看。”
这句好看也是盯着他说的。她压低了声线,上扬的尾音狡黠十足。
江明宴愣了一下,不等他抬头,她率先一步跑了,告辞和公车广播同时响起,“我到家啦,大爷再见!”
她跑得飞快,像一尾活鱼扎进人流里,转身便没了影。
她头上那枚金色的铃铛发夹在一众漆黑的脑勺里游得飞快,嚣张的样子像在和他玩一场你追我赶的猫鼠游戏。
到了后车门她回过头,朝江明宴眨眼一笑,随即跳下了车。
江明宴到此时终于明白,他刚刚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调戏了。
真新鲜啊。
阮绵站在公交站台前,深深地深呼吸了一口。今天天气不错,有云有风,太阳也被吹得很凉快。
她打着哈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滑开锁屏跳出来一条未备注联系人的短信通知。
来自十分钟前的消息——
“26晚,珉金拍卖艺术展。”
珉金拍卖行成立不到五年,以绘画类艺术品为主要拍卖对象,规模不大,风格小众,受众更小,至今没什么名气。
不过像这种以洗钱为目的黑行,本就不需要名气。
越无人问津越好。像珉金这样每年成交额高达数十亿的拍卖行,在公众视野内仍能做到透明化边缘化,至今没有被查过一次,这自然给了参与其中的玩家们足够的安全感。
26晚,也就是后天晚上,阮绵以外国画家身份创作的油画将在艺术展拍卖,价格和买家均已内定。
三百万。宋荷。
——马富严的太太。
阮绵将短信删除,拔下发夹换了一张电话卡。
换下来的旧电话卡在她手心被揉成四分五裂的碎片,包在大白兔nai糖纸里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干干净净。
她将发夹别回去,拨了拨上面两个圆溜清脆的小铃铛,想起刚刚车上那个帅大爷,眯着眼睛回味一番,噗嗤一声笑出来,“真土。”
余光突然瞥见一丛高大的身影。旁边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人,这么高的个子无声无息地,刚刚居然一直没注意,对方走到身边了她才察觉。
阮绵神经猛地一跳,脑内拉响警报,她很快作出反应,左手不动声色伸进口袋握住刀柄,脸上笑意不变,借着撩刘海的姿势侧过脸,却一眼看见了熟人。
“......”她眨巴眨巴眼,看着眼前这位帅大爷,表情有点裂开,“你......”
“到家了?”江明宴垂下眼问她。
“啊,”她干巴巴应道,“......对啊,到家了。”
江明宴点点头,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走了。
他正在接电话,单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插进兜里,很稀松平常的姿势,甚至背还有些驼,穿得那么老土,却总有种出尘的气质,让人挪不开眼。
他几岁啊?听声音很年轻,不到三十的样子,但这都不是重点,也太好听了,脸也很年轻,她刚在车上研究半天了,下巴线条紧致程度堪比男明星,没见过哪个老头子能帅成这副模样的。
阮绵在车上看了一路,刚刚又看了一眼,就特别想知道被帽子挡住的上半张脸长什么样。
她悄悄跟上去,目光追着他走下站台,过了马路,看他沿着绿化带越走越前,她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大,干嘛?他要去哪?这不是她家小区吗?
到了水西花园正门,江明宴拿出物业卡刷完门禁,“滴”地一声,门开了,他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偏过头,视线望向身后某处,淡淡道:“还有事么?”
花圃边的一丛枝桠微微抖了抖,像是被风吹的。
“别蹲在那里,里面有电线,不安全。”江明宴说。
首先漏出来的是裙摆,接着腿和腰,再是少女的脸。
阮绵磨磨蹭蹭从花圃出来,若无其事地走到江明宴面前,“没事啊,看看风景。”
“什么风景?”
“花花草草,虫鱼鸟兽,什么都是风景啊。”
“嗯。好看吗?”
“那说不准,看一半就有人不让看了,”阮绵抬头飞快瞄他一眼,“不过我觉得应该还行吧,您说呢?”
江明宴轻声笑了笑,“早点回学校吧,阮绵同学。”
“诶?回学校干嘛,我